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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铭盛知道自己没有无理取闹的立场,与死者斤斤计较还会拉低自己在闻逸心中的印象分,所以最后任性了一把:“那这周末就去买。”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明显的小心翼翼。

    闻逸心疼死了,又是愧疚又是无奈,章铭盛说什么他都答应。

    真是的,原本好好的气氛……

    也怪自己,今晚兴奋过度的不止章铭盛,还有同样被阿樟的热情感染的闻逸。他冲昏头脑,降低了自己一贯的警惕心,竟然轻易把自己压箱底的东西拿了出来,现在连解释都编不出来一个合理的,只能任由爱人误会下去。

    为了安抚沮丧的阿樟,闻逸拿来了床头的小本子,那是他的记事本。

    “想要买什么都先记下来吧,枕头,被子,被套,床单?”

    闻逸每念一件物品名就抬头看一眼章铭盛,他不反对就是默认。

    何止,章铭盛表面矜持,只随着闻逸的意见来,心里恨不得把这些东西通通塞进垃圾站,再把闻逸打包带走,离开这个充满了另一个人气息的屋子。

    但这里是闻逸的家。

    闻逸的家就算没有他的痕迹也不能有别人的。

    他不但要在这里住下,还要把那个人留下的一切替换取代。

    那个人似乎和自己很像,身材形似,这点可以从衣服和鞋子的码数看出来。再仔细回想,或许他们两人有不少生活习惯和行为举止都是重合的——这也许正是闻逸能迅速与自己熟稔,偶尔会露出悲痛神情的由来。

    听起来真让人伤心。

    他不是作为他本身被选择的,从一开始就带着另一个男人阴魂不散的影子。

    但这同样也是他的优势。

    章铭盛从不厌恶他自己,也不妄自菲薄。和那个人相像不是他的错,能凭借这个博得闻逸的关注才是实在的东西。他也不打算在现阶段考虑闻逸看着自己的时候,究竟有几分感情给了另一个人。总之,最后小逸的心里只会装着自己,这就够了。作为商人,他向来擅长整理自己所能利用的所有筹码,以赢得他最终的胜利。

    尽管他克制不住地反感那个与自己相像的白月光,但他认为,自己讨厌他有着充分的理由,就像白月光如果还活着也一定不会喜欢自己一样。

    这跟他们两个相不相像没有关系。或者正是因为过于相似了,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人。

    可小逸是不能贪心的,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装两个人?不管他曾经选择过谁,如今章铭盛都只给他唯一的选项,且不容反悔。

    “还有床。”

    闻逸的笔一顿。

    床也换啊?

    “换。”章铭盛的声音带着强势和凶狠的意味,但闻逸似乎隐隐听到了哽咽的声音。

    “换,马上换,我网上下单,明天就送达,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沙发!”闻逸立刻昏了头。

    这谁顶得住。

    “不用了。”章铭盛的脸色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恢复了泰然自若:“小逸之前说过只邀请过我一个人,我只是想试试小逸有没有在这张床上发生过点什么‘难忘的回忆’。既然小逸肯扔,我可以不介意。”

    能扔掉的都是不重要的东西。

    “……那如果我不肯扔呢?”

    “我今晚非缠着小逸把它丢出去不可。”

    闻逸麻木了。

    这是怎样拧巴的一个人。

    答应扔他反而不扔,不答应他就非要扔,总之就是不能顺着你的意,折腾闻逸再折腾他自己,他就可开心了。

    闻逸深呼一口气,在心里警告自己他是失忆了他不是真傻,把他踢出家门也不知道是不是再要一个五年才能找回来。不能跟脑残计较,这根木头化成人形才五年,五岁就是个孩子,他懂个屁。

    默念三遍闻逸才给自己洗脑成功,最后克制地指着章铭盛的鼻尖:“你正常一点,我不跟神经病说话。现在,拿上你的牙刷和水杯,去卫生间洗漱,然后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不要打扰我,我要静静。”

    闻逸转身就进了书房,章铭盛清晰地听到了无情的落锁声音。

    ……果然还是应该多进修一下语言的艺术的,他又把闻逸惹毛了。

    可惜不能拿商场上那套去对付闻逸,不然章铭盛堂堂总裁何至于此。

    而闻逸在隔壁愤怒地敲着键盘,强迫自己把那些民间诡谲轶事看进脑子里,并提取出一点有用的东西来。

    那根木头失个忆跟丢了脑子一样,他家公司居然还没倒闭,真是可喜可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