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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车回家的路上章铭盛的心情极其地糟糕。

    不能和小逸抱在一起睡只是很小的一个原因,更重要的是,小逸对结婚的抗拒,章铭盛总觉得和那个叫“阿樟”的死人骨头脱不了干系。

    替身占了正主的位置,小逸是感到愧疚了吗?不是对自己的愧疚,是对那个没来得及和他结婚的男人的愧疚。连正主都没能得到的待遇,却被自己手到擒来,这么一想,他过得倒是比正主还要好。

    但他死了就死了,能不能安安分分地从此消失在世界上?不要再来打扰小逸了,小逸都要和自己结婚了,他快是自己的人了。这般阴魂不散,临了还要搅和一下自己和小逸的婚事,真是……让人厌恶啊。

    章铭盛在停车以后,静静地坐在车内很久,最后猛地砸了一下方向盘,阴沉着脸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他就非得这样?非得让章铭盛承认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大度,非要让章铭盛认清自己故作清高的嘴脸。是啊,他就是很介意,他快嫉妒死了。那个男人凭什么,不就是出现地早了一些。如果他能和那个白月光同时期遇见小逸,章铭盛有信心不会输给他。

    但如果就是如果,他晚来一步,怎么,还能把对方坟挖了掏出来揍一顿不成?

    章铭盛短短五年的生命里头一次遇见这般无解的情况,在公寓里转了三圈,最终决定上网咨询一下有没有缓解婚前恐惧症的有效方法或者专业对口的心理医生。

    然而扑面而来的广告和不相干的词条把总裁大人淹没了。

    ……那还是线下找吧。

    章铭盛不耐烦地叹了口气,准备微信联系安洛,却正好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我正想找你,你帮我联系一下——”

    “章总,您的事情紧急吗?如果不紧急,麻烦您先听我说!”安洛相当粗鲁地拔高声音截住了他的话头。

    章铭盛没有生气,而是第一时间回到了笔记本电脑前,声音沉稳:“公司出什么事了?”

    “道斯先生,就是我们在海外的供货商,今晚六点左右已经在医院去世。他原本属意的继承人,也就是他的长子却没能成功上位,且目前下落不明。我们之前与道斯家族签订的合同恐怕要全部作废,现在当权的是道斯先生的第二个儿子小道斯先生,他要求与您见面重新签署合约……”

    “订最近的机票,半个小时后来我公寓楼下接我。”章铭盛将笔记本塞进电脑包,一手收拾各类必需品一手拨通了闻逸的电话。

    “……什么事?”闻逸的声音冷淡又平静。

    “小逸你听我说,我公司在海外的业务现在出了非常大的问题,我得出差一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照顾好自己,我最近可能顾不上你,电话打不通的话不要着急,我晚点看到会回给你。如果有麻烦,去找姜家的独子姜鸿,他会帮你。这是他的微信,你加一下。”章铭盛薄薄的嘴唇从来没有这般急促地吐出这么长一大段话,他尽量在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安排周全,匆匆挂掉闻逸的电话后又轰炸了姜鸿,在得到“就算我出了事嫂子也不会蹭破半点皮”的再三保证后才拖着行李大步跑下楼,跨进熟悉的车内。

    几乎在车门合拢的下一秒车辆便轰鸣着启动,明亮的车灯划破了夜晚的帷幕,安洛正坐在驾驶座上,沉着熟练地操纵着方向盘,车身略略退后,拐个弯冲向了小区内的主路。隔着几十米远便拍下的喇叭终于催促得门禁及时升起,黑色的车辆在没有丝毫减速的情况下冲出门去,以最快速度去赶最近的航班。

    家里,闻逸静静地举着手机,即便挂断了也保持着通话的动作。要分手也找个好点的理由啊,出差?哼,还是接不到电话没法联系的出差,这跟告诉闻逸我要人间蒸发了有什么区别。

    我不在国内了,你找也找不到我,堵我公司门口都没用。电话是打不通的,微信是用不了的,有什么事你找我兄弟,不过我兄弟也联系不上我。你要是识相,咱们就到此为止,不识相也不影响,反正我玩起消失,你也没那个能耐找得到。

    职场纵横这么多年,闻逸还不至于连这点潜台词都看不出来。

    惯用的话术罢了……闻逸一直都知道有些公子哥仗着权势,对情人颇为无情,情人或出于真心或出于对钱财的不舍自然不肯,不过一招消失大法就能一劳永逸。只是他没想到,终有一天章铭盛,也会拿这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怎么了小逸,昨晚没睡好吗?”电梯里同事递给闻逸一杯豆浆:“我吃不下了,这杯没动过,你喝吧。”

    “谢谢。”冰凉的手在接触到温热的杯身的那一瞬间,闻逸的心狠狠地抖了抖。

    他摸了摸自己眼下的位置:“黑眼圈是不是有点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