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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是符兵么?”

    “它能值一百个金凰?”……

    竹舞动,方知山厚重,人已逝,才知情更浓,父爱……如山!压在少年胸间,久久缓不过气来。

    “原来阿爹不是不回家,不是不要阿妈,不是不喜欢我,也不是不给我买玩具……”

    少年轻轻地摩挲着手中那块雕满了黑色斗纹的淡黄色圆盘,宛若抚摸着亲人脸颊一样,竹楼外,初阳绽放,散发着柔和的金光,越过那重重碧浪,洒在圆盘之上,泛起一氤淡淡的辉芒,折进了少年那苦涩的心房。

    “阿爹,我是个灾星!是我害死了您,是我害了阿妈……为什么留给我?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灾星……”

    血红的目光再度彷徨,滚烫的泪珠儿在那两道几经辗转且又尚未干涸的泪迹中流淌,少年睁着眼,迎向远山的碧浪,以往那不堪回首的种种,终于在这一刻,披上了几许初阳的霞光。

    “阿爹,您放心,孩儿定会为您报仇的!”

    五指紧紧一扣,那枚冰凉冷硬的淡黄遂即便被少年收进了衣囊,贴在了胸口那块滚烫跳动的心肉上。

    咔!——

    小院里,毛竹栅栏忽地一声清响,少年茫然抬头循声相望,可迎面而来的,却是某张熟悉的脸上那两道满含着幽邪的绿光。

    “大嫂,大侄子,节哀顺变呐!……”

    毛竹栅栏轻轻掩上,来人一声哀叹显得有模有样,雄壮的身躯,轻盈的步履,硬朗的五官,几近儿时记忆里那张模糊的脸庞,少年黯然神伤。

    “大哥一世英杰,未曾想……哎!”

    竹楼门口,雄壮汉子没来由的一声哭腔,在扫了篾板上那昏迷依旧的妇人一眼后,这才缓缓踱至少年身旁。

    “人死不能复生,大侄子,你一定要坚强!”

    伸手轻拍少年肩膀,雄壮汉子的声音显得哽咽异常,鹰隼一样的眸子不时从少年身上扫过,可流露出来的,却是那一抹接着一抹的浓浓失望。

    “有劳二叔关心了,释云发誓,绝对不会让阿爹失望!”

    血红渐已褪去,少年眼中不复迷茫,面对汉子那反常的关切,少年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淡淡的惆怅……

    多少年了,这雄壮汉子却和他阿爹一样,阿爹难见,缘是军务繁忙,可汉子难见,见亦是殇。

    家中无粮,不见邻里相帮,落井下石,恰与仇人相当,隔栏相望,却是殊途两茫,奈何奈何!岂不知打虎还需兄弟相帮。

    ………………

    “大侄子,你阿爹的后事如何安排,你可曾想过?”

    少年语焉不详,汉子当然不知其心中所想,可为了让自己的存在不至于显得太过荒唐,汉子还是耐下性子摆出了一副热心肠。

    “后事?!”

    闻言,少年心中不由微微一诧,若不是汉子提醒,少不更事的他,一时间也肯定想不起这茬。

    所谓后事,自然就是世后之事,俗话讲,人死如灯灭,犹如汤泼雪。

    话虽不错,可那盏灯,毕竟曾在这世间的某处点亮过,既然点亮过,就肯定会驱走一些黑暗,为那些还活在这个世上的人带去过几许光明。

    况且,在这个大陆上,几乎所有人都相信,人死了,是会变成魂的,魂长什么样,大家都很模糊,也说不清楚,可既然有魂,那就证明‘人家’尚未离开,至少不会走得很远。

    既然‘人家’还在这儿看着,那些曾经受过‘人家’恩惠的人,就免不了要出来表示一番,以表达自己内心对于死者的惋惜、歉疚之情。

    最开始,人们只是怀着一种缅怀吊唁故人的心情,很认真地去对待这件事,可久而久之,这种雅事便逐渐地演变成了一种形式,最后成了一个风俗,在这片大陆上流传下来,所以,这才有了今天那所谓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