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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昏昏沉沉的,醒一阵,睡一阵,感觉自己在一艘船上,有人发现我醒过来,就喂我吃一些发酸的水,然后我又再度昏迷。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我在一个完全黑暗的地方。”

    白玉堂搂住黄梨坐在官船的甲板上,他靠着船舱,黄梨则靠着他。

    “我很少感到害怕,但在修罗场里我却无时无刻都在害怕。里面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我叫了好几声四哥的名字,我记得我迷迷糊糊醒过时曾看到他躺在我旁边。”

    阳光刺眼,他忍不住眯了眯眼,望了一眼穿透白雾朝他们射来的金灿灿的阳光。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温温暖暖,就如同他怀中的人儿一样,他把下巴舒服地放在她的肩上,才又说:“没有人回答我,只有一声声的回声……”

    白玉堂听着一声接一声的回声,不由得惊恐万状,他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怎么变得只剩他一个人了,他甚至怀疑这是地狱,就是再胆大的人遇到这种情况也难免战战兢兢,产生恐惧之感。

    他没有方向,漫无目的,伸出手,在黑暗中有如瞎子摸象般走着,他期望自己能摸到什么。也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自己还没死,因为他还能感觉到饥饿和口渴以及背后伤口的疼痛,然后他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好在我摸到了边缘,摸上去很潮湿,是泥土,土上长满了草、苔藓还有很多草根,我甚至摸到了很多虫子。”

    黄梨反手摸在他的脸上,心疼他的遭遇。

    白玉堂一把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抚慰下他内心渐渐平静,似乎过去的那段遭遇已离他远去。

    “我当时猜想我是不是在一处庞大的洞穴中,因为我听到回声很快速地就传了回来,我顺着摸到的边缘往一个方向走,感觉没有尽头。”

    “那你吃什么?喝什么?你不是说你饿了、渴了么。”

    人在绝望中,黑暗什么的还好,口渴和饥饿才是最难克服的。黄梨又想到自己在山顶上发现的肉沫,但他又那么瘦,如果顿顿有肉,也不会像他瘦了那么多。

    “饿了就啃草根,渴了就顺着山壁找流下的泉水喝。我小时候在山上躲白老头就是这样过的,没想到二十岁了又再经历一次。”

    黄梨一下就怔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有洁癖,他怎么受得了。

    她想过他的环境很恶劣,但没料到竟是这样地绝望,如果是她只怕是一天也过不了。她感到他全身都颤抖了起来,转过身体,手伸到他的腰上,紧紧地抱住他。

    “你真好。”

    白玉堂在她耳边轻声说,他也紧紧地抱住她,一刻也不想分开。

    “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在黑暗中摸索,我想寻到一条路、一条可以逃出去的路,寻累了就倒在地上睡一会,睡醒了又到处摸索。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摸不到头,我当时的耐性都快磨光了,我甚至想发疯,或则死了算了,但我想到了你……我想到了我对你的承诺,我说过我要活着逃出去找你。后来终于被我摸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冰冰凉凉,很大一片。”

    “是什么?”

    “一块石头、一块巨大的石头。”

    白玉堂想到当时自己摸到这块石头时真可谓惊喜交加,于绝望中给他带来了希望。

    “我又继续朝前摸索,后来又摸到了这块石头,我就知道我绕了这个地方有一整圈了,我也终于知道我所在的地方大概有多大。我以那块石头为中心,往上攀爬,攀到一定的高度就攀不上去了,山壁往横向方向收紧,我更确定我是在一处庞大的洞穴之中。我就想,既然我是在洞穴之中,那我是怎么进到这个洞穴中的?或则魔教的人是怎么把我放进来的?一定有个把我放进来的入口,我找到这个入口是不是就可以逃出去。”

    黄梨很赞同他的说法,因为他们当时也想找这个入口。

    白玉堂说:“我很确定我想得没差,趁着自己还有力气,一直在找入口。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声很刺耳的锣鼓声……”

    白玉堂惊诧莫名地抬起头,上方还是漆黑一片,但他能确定声音是从头顶方向传下来的。

    难道入口在头顶?

    不对!

    他知道这里有多高,如果他从那么高的地方被丢下来必死无疑……难道是什么机关把他送下来?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耳边就响起了一道道狂怒的呼喝声,他心中一颤,这个地方原来不止他一人,竟然还有其他人。

    “四哥!”

    白玉堂忍不住叫了一声,黑暗中没人回答他。

    他循着距他最近的一道声音走去,狂怒的呼喝声也离他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在他正前方有一个人。

    “是谁?”

    突然,头顶上方一阵机关启动和齿轮转动的声音响了起来,白玉堂的那声“是谁”也被淹没在了其中。他惊恐万状,瞬间就想起了在陈州江家祖屋的遭遇,本能地伏下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