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我很难过。

    我吐掉的不是鱼,是太阳下,我逝去的青春与快乐。

    “阿敦以前也不吐啊。”

    “瞧这吐得,都变形了!”

    谁?是谁张嘴就是一句逼话。

    我无法克制地,从晕眩中强打起一分清明。然后我就对上了大哥的眼睛。

    “阿敦!”大哥呜呜噫噫:“大哥还以为你要死了!”

    哦,是大哥啊,那没事了。

    我只是想,大哥这张嘴怎么长的?七大姑八大姨也没他来得陡。

    此刻二哥抱婴儿一样抱着我,安抚性地摸我肚子。我耷拉着狗头在他手臂上,轻飘飘喊了一句大哥。

    大哥立马怜爱地重重点头。

    他双手握拳,肃然道:“你说,大哥在听。”

    呃。

    等一下,我表现得也没有很像要交代临终遗言的样子吧?

    但我顿了几秒,语气无不是饱经风霜的沧桑:“大哥,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大哥:流泪狗狗头jpg

    我说:“背背篓这活还得是你。”

    二哥当时揣上我就跑。我感觉好像坐着八百码的拖拉机在珠穆朗玛峰上狂飙,喧嚣的风从我脑子里灌过去,带走了我的脑髓。

    心情复杂,以至于只有一句——

    我草。

    “阿敦,别这样说。”

    大哥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你二哥除了做饭洗衣修炼打架,其他什么都不会。”大哥道:“不过你也不能嫌弃二哥。”

    “?”

    重新定义什么都不会。

    我微笑:“好的。”

    二哥懒得理我们,指了指我怀里。我一看,瞬间大惊。

    大哥也探头看,他比我更震惊,直接破音喊道:“这鱼吐白沫啦!”

    彩鱼那双鱼眼暗淡无光,却坚强发声:“你……你们……”

    “真……”

    等了半天,他也没下一句。

    大哥回过味来:“是要说我们真好吗?”

    我亲爱的傻哥哥,恐怕不是。

    可大哥自我肯定地点点头,又笑着跟我讲:“哈哈,原来是要谢谢我们。”

    他凑到彩鱼脑袋边,想他这会儿还晕着,听不清,扯着嗓子喊:“不用谢啊!”

    彩鱼头皮发麻。

    他奋起摆尾,试图站起来。我忍不住屏住呼吸,什么叫身残志坚?这就是身残志坚!

    我心中激荡,一字一句。

    “萌萌,站起来!”

    彩鱼突然僵硬不动。而后更加,如同疯魔般地做仰卧起坐。

    “三彩!”

    终于,他站起来,撕心裂肺地喊。

    我仿佛看见这样一幕。

    即使是死了,钉在在棺材里了,他也要在墓里,用这腐朽的声带喊——“我他妈叫三彩!”

    -

    三彩是条漂亮的鱼。

    像彩虹一样的鳞片,不肥不瘦的身材,玉一样的鳃和鱼尾,浑身亮晶晶。

    “傻了吧?”

    三彩得意地任由我摸他的头,哼了一声道:“就没见过我这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