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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笙阔没说自己什么时候要衣服,倒是说了自己什么时候杀青——三伏天。

    -那岂不是很热?

    慎南行一边把员工们索要的西瓜、冰淇凌和冰奶茶冰咖啡放桌上,叫他们抽空拿,而他自己从冰箱里掏了瓶冰水回办公室。

    陆笙阔下午没有戏,现在这天气山里都有点待不住人,边弈把冰水弄祖宗屋里,看见这人正坐在飘窗上吹风,没穿上衣,裤子还是白色的戏服。

    手上拿着手机敲敲敲的,一看就是在聊天。

    边弈抻了抻手臂,发现陆笙阔最近有望变成网瘾少年。

    陆笙阔受不了热,程度是暑天里取消一切活动,恨不得找个避暑山庄过冬天,以前一切在夏季办的评选评奖,都是公司出面办理。

    这次因为有个演员临时改词加戏,拖了不少工期。

    “警方可全方位看了酒店那边的所有监控了,”边弈灌了半瓶冰水,说从警方那里了解的进展,“段衡上的那车可难查,而且你自己也清楚往下可能会查出谁。”

    “确定要往下查?”

    “还有,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说为什么要在那个时间点见段衡?他可是你前经纪人,大老板对这个还是有点在意。”

    陆笙阔的拇指划过塑料瓶身,白雾刚被抹开就争先恐后地把那块覆盖住,对一连串的疑问句没肯定没否定,也没有说出理由。

    而是说:“如果我就是要往下查,会有什么后果?”

    边弈思考了一番,晃着手里的小半瓶水,像背课文一样机械:“当红影星化身为狗,反咬‘成就其身的老母亲’一口。”

    陆笙阔脸色不好,半是因为这热烘烘的天,半是因为后续难办的事,踹了他一脚:“你才是狗。”

    边弈躲:“怎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咬人了呢。”

    陆笙阔:“………”

    不远处有片竹林,风一穿沙沙响,倒显得他们的声音特别脆:“慎南行那事,你打算怎么办?”

    “看样子有颜有实力的陆大明星没被接受啊。”

    身边的人吞咽着清凉的水,拽着塑料瓶捏得响,边弈看陆笙阔的眼睛闪动了几下,嘴唇动了动没说出一个字,又闷着头喝水。

    直到最后一口下去,陆笙阔的声音好像比林子里的风更冷静:“慎南行人很好,很有分寸。”

    边弈赞同:“的确,脾气虽然好,但总给人距离感。”

    陆笙阔的眉心痕迹深了些,没反驳。

    “就这么不了了之?”边弈不放心,到底对慎南行不太熟悉,不给点明确的解决方案或者给出一些要求,他们整个团队都不安心。

    大经理当时就一针见血:“总得有个明确不会被翻出来的承诺吧?”

    每个人都在对慎南行的反应疑惑、不解和担忧,他们这行总不能全身心去相信身边人,一纸协议联系的稍微好点,有利益压制也可以暂时安心,就怕没有明确的答复,还是个三无人员。

    特别是陆笙阔,说句不好听的,就这件事,万一慎南行一个想不对了出来说点什么,边弈他们上上下下都救不住。

    陆笙阔看着远处,轻飘飘地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和一个明星发生了这种事,而且这个明星看起来……看起来有后台,就算能掀起舆论也会被飞快扑下去,你会提什么要求?”

    边弈“啊?”了一下,他的思维很直接:“我能有什么要求?正盛的大明星,怎么着也要等你被后台抛弃了才做什么。”

    陆笙阔不介意他的直接,他的团队一向这样,看事情很犀利,不会制造梦幻星途。

    “所以,慎南行能提什么要求呢?”陆笙阔苦笑了一下,“也许现在他最想要的就是不被人打扰,而对我,本来也没真的做,养好伤也就把这种事咽下去了。”

    “我还真得谢谢你控制住自己了,”边弈拍了一下大腿,“其实我也觉得在你和慎南行之间,没必要这么担心,就算以后有什么,就像慎南行自己说的,谎言是有破绽的。”

    陆笙阔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边弈以为他想明白了,为这件事费心实在是不太必要,但身边的人又出了声:“话是这么说,可作为一个正常,且拥有正确价值观的有志青年,我对他的确造成了身体上的伤害,心理方面不是不讲出来就没有的。”

    边弈眼睛一瞪。

    陆笙阔的眼睛对上他的眼睛,瞳孔里全是坚决:“你没看见他当时颤抖的眼瞳,还有恐惧的模样,我得为自己做的事负责,得对慎南行负责。”

    边弈:“那你想怎么负责?”

    “我给了他药,身上的伤应该很快就会好的,”陆笙阔的脸上有愁容,“心理上就要费点时间了,我问过剧组的心理咨询师,这种急不来,他的根源在我。”

    “我看得出慎南行是个很能忍的人,被高高在上的明星如此多待,得了道歉当然不敢再要些什么的,也不敢面对舆论,他不像我们能应对,我得护住他,让他好好度过这段时间。”

    边弈脸色复杂了一瞬,从兜里掏了一支烟出来点上,吸了两口实在忍不住,嘲他:“你该不会真要把自己掰弯吧?说得冠冕堂皇,别到时候人家把伤疤抚平了,你成湾仔区钉子户了。”

    “话说你要是弯了,慎南行笔直,你还陷进去了,要怎么办?”

    “那时候上嘴咬可解决不了问题了。”

    陆笙阔:“…………”

    寂静竹林起了一阵稍强的风,边弈“嗷”的一嗓子,从飘窗上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