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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出两日,朝廷正式颁下旨意,李长风以原职补中书省政事舍人,参加契丹本部组织机构,主财赋事。萧抗剌在朝中终于有了言话投机的同僚,但凡有些空闲便要与他畅谈一番,李长风也是话锋健劲之人,又对萧抗剌心存好感,自然也乐意亲近,不知不觉便两好嘎成一好,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这一日朝房里,萧抗剌见李长风早到,便赶过来叙话,往来中有官吏见到他,赶忙上前问候寒暄,他也只是随便敷衍两句便虚应过去,只站在那里和李长风窃窃聊些正经闲话。却远远瞥见走过来一人,忽然悄悄与李长风道:“我与你介绍一位人物??????”

    李长风纳闷,自己入朝时间短,所识得的人不过是户部以及公务中常打交道的几位官僚,并不曾有萧抗剌亲自介绍其他朝官与自己相识,却不知是何等人物值得萧大人如此郑重其事的对待。

    正在思索的时候,萧抗剌已然招手将那人唤了过来。这是个极其胖硕的人物,每走一步路都很夯实,山摇地动的仿佛朝房都随他的步伐而颤抖。

    见过了礼,萧抗剌笑道:“长风大人,请见过兵部萧伯乎坎大人。”

    萧抗剌的笑容含讥,但李长风却未曾注意得到,他先入为主的认为这一位必然是个重要角色,便连忙近前行礼问候。未待萧伯乎坎还礼毕,萧抗剌竟上前托住他的双臂,做端详状笑言:“早闻长风有识人之能,且看伯乎坎大人奇古相貌,是否合‘虎猪’大福颜相?”

    相面之术是通过人体相貌侦破命运轨迹,甄别个体性格的神奇术法,大凡观人之相貌,先看骨格,次量三停,察面部之盈亏,观眉目之清秀,看神气之荣枯,取手足之厚薄,观须发之疏浊,量身材之长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岳之归朝,看仓库之丰满,观阴阳之盛衰,看威仪之有无,辨形容之敦厚,观气色之喜滞,看体肤之细腻,观头之方圆,顶之平塌,骨之贵贱,肉之粗疏,气之短促,声之响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而论,备皆周密,推求真妙,不可忽诸,所相于人,万无一失。

    李长风在历江湖之时对《麻衣相法》曾有涉猎,虽不精通,但也略懂得一二,粗粗端详萧伯乎坎,身肥而项短,目蒙瞳而黑白不明,两唇不遮,喉结异大。倒与相书中关于猪相的描述有几分吻合,此时听萧抗剌言出,心中有些好笑,碍于萧伯乎坎是初相识,也不好表态。

    萧伯乎坎摆脱开萧抗剌的托举之手,面上有些尴尬,笑道:

    “抗剌大人就惯于取笑下官,李大人莫要听他胡诌。”

    萧抗剌掸了掸手,接口道:“鼻孔仰而呼纳四方,口齿凌则饕餮全面,以个身之硕昭示肥国之祥瑞,如何说是取笑?”

    "面带猪相,心头嘹亮"。北地百姓大多性格直爽,最不耻表面上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其实是装莽弄奸的翻覆之辈,萧伯乎坎被说得红头胀面,又不敢与萧抗剌翻脸反目,只得强嘻嘻着向他与李长风匆匆拱一拱手,仓皇而去。

    同僚之间相互戏言调侃,亦是一种人际沟通的方式,李长风也惯用此道,开始时并不在意,待到后来听萧抗剌言语中隐约另有机锋,萧伯乎坎狼狈之态凸显,倒使自己这么个生面孔在一旁有些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