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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崔滢这个狮子大开口的提议,唐梅嗤之以鼻,白眼一翻,都懒得回答。崔滢也不多说,只微微一笑,请她就餐。唐梅哼一声,昂首入座,几样小菜风卷残云,大半入了唐梅口中。

    崔滢只喝了小半碗粥,停了箸子,托腮看着她吃。唐梅吃完一抹嘴:“郡主,你看我吃饭的样子,让我很想收钱。”

    崔滢大笑:“这倒是条别致的生财之道。”原本抑郁难言的心情似乎暂时得到缓解。

    两人吃完,也不管碗筷,自有追风楼的小二按时来收拾。一前一后走下城楼,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彼此默契地转头,一言不发,分道扬镳。

    崔滢带着一份难得的好心情回到王府。

    两日前,她和招抚使一起被贼人劫持的消息传回王府,王妃当即吓得晕厥过去。王爷震怒,查出是陈家的娇娘提供马车,协助崔滢出府,把陈家伯父叫来王府大骂。

    陈家伯父做着学官,那向来是不长油水只长脾气的职位,平日里与知州见面,尚是针锋相对毫不相让的,如今为了维护自家侄女,更不可能对一个无权无势的藩王卑躬屈膝。

    王爷唾沫飞溅,陈学官只一句话:“若是王爷认为下官理亏,尽可告官。”

    王爷顿时语结。上回为着萧府退婚一事,已然闹得满城风雨。如今再来一出跟郡主有关的官非,满天下的人都知道女儿被贼人劫了去,女儿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是以崔滢这次回府,王妃自然是喜极而泣,王爷却不免心中大有疙瘩。这几日崔滢流落在外,也不知是否被贼子玷辱过。私下跟王妃说了,王妃无奈,吞吞吐吐地跟崔滢打听。

    崔滢跟她保证了,她却仍旧不肯深信,寻思着找个信得过的老娘来瞧看。崔滢只好日日跑去王妃面前,赌咒发誓,哭泣绝食,总之不愿平白受辱。王爷大怒,日日勒逼王妃。

    就这样一片忙乱中,某日夜里,知州便衣造访,与王爷密谈。次日东阳王转告王妃,道是知州请郡主出面,往访涞州。王妃大惊,岂有送羊入虎口的道理?

    崔滢其时正陪在王妃身边,做出一番黯然神伤的样子,款款言道:“母亲不知,此事实为我向知州恳求而来。女儿深处闺中,却也知道,经了上回的官司,萧家的婚事算是断得干净。可这些时日来,登门求亲的却是一家也无。难道女儿也要像那些领不到嫁资的宗女一样,老死闺中?女儿心气向来极高,不愿成为他人口中笑柄。这才迫不得已,出此下策。”

    王妃捏着手帕,包着一汪眼泪,不解地望着她:“滢儿,我怎么听不懂,你去涞州,跟你的亲事有什么关系?”

    “此次均天大王作乱,天下震动。朝廷极为重视,这才派了礼部尚书亲任招抚使,前往招安。若是女儿能在其中出力,将来论功行赏,总少不了女儿一份。”

    “你一个闺中女子,要那么多功劳做什么?你如今已经是有封号的郡主,宗女里头,除了公主,你排在头一等。——难道还能封你个公主不成?”

    “这可不敢想。”崔滢掩口微笑,“母亲,功劳可以换的东西可就太多了。男子可以凭此封妻荫子,我虽不敢有此奢望,可总能求一门圣上亲指的婚事。”

    王妃不由得意动:“圣上亲指的婚事?这,这,可好处太多了。以后你嫁了出去,有这道护身符在,等闲事体,谁也拿捏不了你。”

    “母亲说的是。”崔滢转过头,正好撞上崔浩似笑非笑的神情。一挑眉,用眼神警告他:不准胡说八道,坏我好事。

    崔浩一笑,低下头去,老实吃茶。

    王妃想了想,道:“若要皇上指婚,也不必你冒着这么大风险,去捞什么功劳。咱们备下厚礼,讨了宫中太后和几位宠妃的欢心,说不定也能说动皇上。”

    崔滢摇头:“贿求一事,耗费巨大不说,结果也全操于别人手中,难以预料好坏。且路途遥远,环节众多,人事纷杂,东欠人面西欠情,说不定结果还南辕北辙,女儿委实不耐。女儿做什么事情,不喜迂回,但喜逢山开路,直道而行。”

    又微笑宽慰:“母亲也不用担心,横竖这涞州我已经去过一回,并不觉得是什么吃人的龙潭虎穴。”

    东阳王放下茶杯,笑道:“如此甚好,既有了堂堂正正的功劳,也省了王府一大笔开支,女儿又有了光明的前途。王妃不可再拦。”

    王妃无法了,只好求了王爷,多多指派侍卫随行保护。东阳王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