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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仙派位置算不得好。

    这座旧日辉煌无比的仙府实际是一片连绵高山,最中间的山名为问仙,问仙派名字也是由此而来。

    一百年前,问仙派上下一夜全亡,血染山林,就连飞鸟都不敢靠近这血气冲天之地,后来各大门派收拾完了尸体后,也没人再踏足这里。

    宋蝉到山脚之后,内心的抵抗之情愈加浓重,山林寂寂,毫无人烟。

    他自从失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里。

    旁人只知他厌恶别人提起问仙派,却不知他更恐惧。

    就好像踏进去,会释放出什么恶鬼。

    问仙派,青落山,第三座山峰的洞府。

    灵不微的话又在脑子里浮现。

    深吸一口气,宋蝉就想御剑飞行上去。

    总归是要回去看看,他名为问仙派首席弟子,失忆后却始终不归,也不像话。

    连绵的山峰汇聚而成的奇景,一眼望去,青翠好似没有边界。

    云遮雾绕,当真是如仙境一般。

    “嗯?”最高峰之下,竟是有人烟。

    宋蝉眯眼,神识探过去,竟是见到一对中年男女在生火做饭,问仙山只有顶部有雄伟华丽的高楼,别处是郁郁葱葱的密林,唯有那炊烟袅袅之处,搭建了个古怪的小木屋。

    他想了想,操纵飞剑靠近,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对男女。

    “老印,我的《火云诀》,后半程我实在是理解不了,咱们晚上一起琢磨琢磨?”中年女人一边淘米,一边说着与农活毫不相干的话。

    火云诀,一本基础修炼手册。

    那中年汉子劈完柴,抹了抹额头的汗:“也好,我等等你,咱们一起结丹。”

    两人姿态亲密熟稔,像是对夫妻。

    最重要的是,这竟是两个筑基修士。只是他们气息平和古朴,在他们身上,完全没有修士的锋锐。

    宋蝉衡量一番,出言打探:“两位,打扰了。”

    这对男女齐齐转过头,双方视线交接。

    一抹异常的光亮从这对男女眼中掠过,宋蝉头皮一麻,下意识拔剑:“你们是妖?”

    这是两只妖物!只是气息被掩盖的太好,竟然让他没能分辨出来。

    且若冰剑也不提醒,让他差点着了道!

    “宋蝉恩公?!”熟料这两只妖物眼中划过惊喜,抛下手里的米和柴,一下子扑到他面前跪下,喜不自胜般,“我们终于等到您回来了!”

    什么?

    宋蝉脑海空白,他下意识以为这两只妖又想了什么蛊惑人心的法子,可他们身上毫无凶戾之气,犹豫再三,没有拔剑。

    “你们认识我?”

    这对男女好似终于意识到了他的不对。

    男人目露苦涩:“您不记得我了吗?”

    身旁女人一捣他的腰,面上仍是高兴的:“宋恩公是仙人!哪能和你我这等清闲之人比?都一百多年了,不记得不是很正常吗?!”

    男人一抹脸,反应过来,连连道:“宋恩公,我们是您在九幽湖救下来的啊!我,老印!这我那口子曾氏,我们是在九幽湖边上抓鱼的那个!”

    宋蝉茫然。

    日光照进木屋里,宋蝉简单一扫,发现陈设也很简单,木屋分前后,前面就只有吃饭的桌椅和置物的架子,简单到极致。

    他看向夫妻俩:“我……抱歉,能和我详细说说过去的事情吗?”

    “当然能!不过您小师妹当初说得真对,”老印咧嘴露出个质朴憨厚的笑容,“她当初就说呢,您会忘记这样的小事,还说咱们上这来可以报她名字,哈哈。”

    小师妹?

    宋蝉只有一个小师妹,那就是举世皆知的不归剑尊。

    他的心砰砰跳起来:“我和她一起邀你们过来的吗?”

    “对!”曾氏嫌弃自家男人说话慢吞吞的,急死了,接上话,“我和老印是化形的两只灵猫,在九幽湖边上化形的,那时候笨得很,只会在河里捞鱼吃,九幽湖水有毒,我俩倒下的那日,刚好就被恩公和恩公师妹瞧见了。”

    宋蝉仔细去看,果然发现了两人身上的灵兽痕迹。

    他抿抿唇:“你们没和我们一起回问仙派?”

    “害,您忘啦?当时您二位要办事,带不了我们,叫我俩自己来,都怪老印,笨死了,在九幽湖附近迷了路,等我们来了这里,谁曾想整个山都空啦!”曾氏笑,“我们还以为整个仙府都飞升了呢!您这是当了神仙又下来了吗?”

    这两只灵兽出乎意料的单纯。

    他们迷路的那段日子,恰好就是问仙派遇到剧变被灭门的时间。

    “既然没人,怎么还留下?”宋蝉看看他们身上的围裙,“你们修炼得很好,身上气息和一般凡人几乎没有两样。”

    老印挠挠头:“这不是因为这地方好吗?灵气又多,又没啥外人,就连飞虫走兽都不和我们抢灵气!比九幽湖好个十倍千倍不止啦!我们有的吃就行,加上阿微姑娘给的修炼法诀,一不小心就百年过去了哈哈!”

    “要不是我有次抓到一只稀罕的外地鸟,我都不知道现在都过去一百年啦!这山里日子过得可快了!”

    宋蝉的脑子嗡嗡作响。

    他有些怀疑自己听错了:“阿微姑娘?”

    “对啊!是叫阿微吧,我不会记错的,”老印有些不确定地问妻子,“小花,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