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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玉在小河边刨了个坑,把钟离睿灰不楞登的外袍扔进去埋了。

    填上土后忿忿地吐了口口水,转脸就看见顾晏清不赞成地摇头。

    “他好歹是药王后人,表面的尊敬还是该有的。”

    宋玉盯着他堂而皇之地踩过小土堆向自己走来,想到大帐里躺着的小皇帝,忍不住憋了嘴,“他看着实在不像靠谱之人,小皇帝他该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顾晏清安抚地拍拍她的头:“等着吧。”

    宋玉垂眼“嗯”了一声。

    冬夜漫长,两人不敢离开太久,在主帐隔壁搭了棚子,边烤火边盯梢。

    不过三四个时辰,进出主帐的人越来越多,宋玉眼看一排排士兵捧着托盘来来回回,托盘里从各种瓶瓶罐罐到各式小炒冷盘再到大把油渍喷香的竹签烤串,终于,在某个副将举着两坛酒钻进帐子后,宋玉抬脚踩灭篝火,哐哐几步迈进去骂人。

    “让你治病救人你搁这儿野起炊来了?”

    她一双圆眼被烟煍得直冒泪花也顾不上擦,伸手把案几上的食盒统统掀翻,“吃吃吃,我让你吃!”

    钟离睿右手逮着根鸡腿悬在半空,左手尴尬地摸摸鼻头,侧脸问床榻上的人:“你们这儿的人脑子都不大好么?”

    宋玉夺过他手中的“漏网之腿”,“你脑子才不好!你全家脑子都有坑!信不信我……”

    “宋玉,过来。”

    隔着纱帘,她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明明那么微弱而低沉,融在将亮的晓色中,却像染了魔力般穿过重重阻碍,直达她心中。

    她心下一动,五指松开,手里的鸡腿随着钟离睿的嚎叫应声而落。

    多久了呢?

    半年有许,六月有余,准确算来是一百八十九个日夜。

    她知道自己会激动,会喜极而泣,会声泪俱下,会夸张地把鼻涕全甩在他衣肩上,然后快速地抹匀了装傻,但没料到习惯性地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中后,肢体接触的刹那,一种从未有过的怪异感蔓延全身……

    肌肤相贴,触及生温。

    宋玉瀑布泪:“大哥,你醒了好歹穿件衣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