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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过一天就是端午节了,义学里的少年们都吵吵着要吃粽子,厨子一个人忙活不过来,幸好有周边人家的老婆婆来帮忙,少年们中午放学后也去搭把手。连张兴也不吵嚷着回家了,每日在厨房打下手,除了能偷吃到粽子,义学食堂美味可口的饭菜也是吸引他的主要原因。

    义学开张才几天,已经有不少贫苦人家将孩子带来给王磊磕头作揖要念书了,他受不了别人对着他下跪,一一搀扶好这些家长和小孩后,让宗之为这些孩子办好了入学手续,并给他们人人发一套新衣服。不仅不收钱还倒贴,乐坏了这些贫苦人家,对于一年到头,就连过年都没新衣服穿的孩子们,他们更是非常兴奋。

    这样,学生总数就达到25人,增长了一倍多。不仅新学生入学和原来的少年们有地域文化的冲突,而且自幼缺乏管教的新学生还有不少陋习。他们都知道学习的机会来之不易,努力克制,但潜意识下陋习带来的破坏还是不少。对于这些新问题,王磊也找不到很好的解决办法,而且自己的时间也很紧,既要教课,又要编纂教材,只好先让宗之的教鞭治治他们,然后自己的柔性政策再登场,这样红白脸的效果应该不会差。

    最受不了的是小厮,自从新生到校后便跟王磊“磨耳根”

    “先生,您看我都忙的脚打后脑勺了,既要照顾先生和学童的起居,又得擦桌扫地,又得给您跑腿,新来的学童又不懂规矩,桌椅我还得擦洗两遍。要么把我劈成两半使,要么把我打发回常府,您看着办吧”。

    王磊微笑地望着他,听他唠唠叨叨地磨叽一堆,并不生气,然后道:

    “既然这么忙,给你涨工钱吧?”

    “涨多少?”一听到钱字,小厮眼睛滴溜溜地转。

    “每月初五拿六两银子”。

    “好嘞,多谢先生”。小厮眉开眼笑道。

    “去常府跑一趟,问问贾时咱们的管家什么时候到”。

    “好嘞”。小厮撒丫子跑了。

    “这小子”,王磊摇摇头。小厮年纪比少年们就大一两岁,虽然平日里油尖嘴滑的,但做事却很认真。重要的是从来不偷东西,这对于古代下人来说是尤其难得的品质。要知道,就连守卫森严的紫禁城都有太监宫女偷宝贝出来卖的。

    时间已到中午,写了一上午教材的王磊伸伸懒腰,瞅瞅旁边还在打盹的伊瑞斯,又看看怀表,已经过了半小时,小厮怎么还不回来。

    突然昭合跑进办公室喊道:“先生,外面进来个老汉要找义学的主管,柳老师正在接待,他叫我叫通知您一下。”

    “好,我这就去”。瞥了一眼还在打鼾的伊瑞斯,王磊无语地起身前去看看情况。

    门口宗之和老汉相视而立,一看到义学主管过来,宗之便讲:“这老者穿得像是叫花子,却说自己是新来的管家。我看他神志不清,所以没让进。”

    老汉对着王磊拱手作揖道:“你就是王伯石吧?贾时讲的不错,果然一表人才。老汉就是这府子原来的管家,江逸。”

    王磊目光转向此人,他穿着一身破衣烂衫,不知多久没洗了。胡子乱糟糟的,全身上下就是头发最整洁,用布条绑得好好的。身形瘦削,但精神很好。

    “见过江老,在下便是王磊”。王磊作揖道:“江老神采奕奕,看来贾管家所言非虚啊”。他实在想不出什么好词语来奉承对方。

    “请”

    “请”双方各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江逸走进了院中。随即仔细打量起来。

    “瞧瞧,这是崇祯初年我让订制的窗户,那边是我亲手打的地基,还有飞檐斗拱,这么多年还好好的,唉呀,呵呵”。江逸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

    “是啊,物是人非了”。王磊上前说道,“江老,我已经给你安排了房间,今天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把该安排的事宜跟你交代清楚,明日我正式任命你为管家”。

    “好,老奴这就去安顿住处”。

    等江逸走后,柳承宗以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王磊问道:“伯石兄,这真的是我们学校未来的管家?你怎么没说起过“。

    “昨晚的决定,见你睡了没跟你说,好吧我们进屋详谈”。

    于是王磊把昨晚的事详细告诉了宗之,末了他站起身来关好门窗,凑到一脸疑惑的宗之面前,盯着眼睛质问他来义学当教书先生到底有什么目的。

    听到这个问题,柳承宗明显放松,释然道:“顾老师不是说过我自幼跟在他身边学习吗?老师勤奋求学,博采大家之长,在士林中也是独树一帜的大家,然累试不中,朝廷却把持在几个互斗不止的朋党手中,让顾老师的一身绝学毫无用武之地。”宗之愤然道:“哼!顾老师一心忠于这个腐朽不堪的朝廷,我却视其为纸糊的房子。大厦将倾,无人能救,当今北有鞑虏寇边,南有农民造反,天下之变即将到来”。柳承宗来回踱着步子,突然回首,拍着桌子,双目炯炯有神,道:“我算是明白了,一个人才不用,废材当政的朝廷必然毁于一旦,历朝历代都是这么亡的。想要建立一个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社会,不仅要推翻当今朝廷和皇帝,更要建立一个众治代替独治的中华!”

    柳承宗身子微微有些颤抖,红着眼睛看王磊有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