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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手还是得向老手学习,既然要协助官府破案,自然先得找自己的义兄。王磊和常皖全一起回到县衙,一直到县衙办案的二堂才坐下。一路上常知县一直批评王磊的年少气盛,官府花了几个月都无法破的案件,他却一口答应下来,真是口出狂言。王磊虚心受教,聆听训斥,喜怒不形于色。

    见义弟如此恭敬,常知县话锋一转,道:“若是此案真能三日破解,本府不仅能在魏家村那个针插不进,水泼不进的地方树立威望,而且你也能获益良多,此后那地方也会太平许多。自去年闹事以来,我便担忧今年还会出乱子,果不其然,幸亏有贤弟你冒险阻止。在此,为兄还是得多谢贤弟”。说完一揖。

    “不敢不敢,小弟哪敢受此大礼。”王磊起身摆手道:“不过是些分内之事罢了。”

    “你说能最快三日破案,可是心中已有良策?”常知县探问道。

    “想法嘛,有那么一点。首先,小弟想看看此案的卷宗,不知方便不方便。”

    “案件卷宗只能由府内官吏查看,不过你是帮办人员,属于师爷一类,也可过目。”说完后常知县吩咐主簿去刑房取案件的卷宗和证物箱。

    一会儿后,主簿取来卷宗交到知县手里。常皖全道:“这便是盗银案卷宗,你可细细查看”。

    王磊接过那本折纸,摊开仔细阅读。行文是右边开头,竖着排布,还都是繁体字,虽然到这个时代已有小半年了,但他还是不怎么习惯看古文。磕磕绊绊看完全文,他总结出了案件的相关元素。

    当事人是魏家房长,也就是现在的族长魏家辉,还有一个叫林休的年轻人,和一个叫罗孚的中年人,除此三个主要人物之外,还有些事发地周边的街坊邻居作为目击者和证人。根据案件卷宗上所记载,事发时间是九月初三申时正刻(下午四点),魏家辉提着布袋进了藏银的院子,与看守人罗孚攀谈了大约半个时辰,内容大多是农事和兴建粮店的事情,后来,罗孚接到通知说家中有事,便先让魏家辉坐着等待,自己去去就来。直到半个时辰后,在罗孚未出现的情况下魏家辉先行离开。据周围街坊所言,他们看到魏家辉是拎着布袋离开的,至于里面什么东西,什么形状,天色微暗,没看清楚。后来两家对簿公堂,魏家辉说布袋里面是给当时族长买的草药,而罗孚所讲,自己是银两的看管人,本应尽职尽责,寸步不离,但当日几个小孩玩耍扯坏了自己大门,不修理的话一晚上都得开门睡觉了,于是自己离开了半个时辰,回到院子,发现魏家辉不告而辞。当夜无事,直到第二天,林休奉命来取银子,打开门才发现三百两银子不翼而飞。

    官府办案的经过是,在公堂之上记录了当事众人的口供。随后在案发地发现库房的门锁并没有撬动痕迹,屋内门窗也全部反锁,空间很封闭,没有能够钻进人来的洞口。但遗憾的是现场破坏严重,因为客家人怀疑有人挖洞进来偷盗,便真的掘地三尺,把库房挖开找了半天。此外,存银架子上还留有些银粉,想必是银两压的。

    看完后,常知县上前问道:“有眉目了吗?”

    “有点意思,常兄你看,当日到场的只有罗孚,梁家辉二人,林休是第一个报官的,而且也有旁人作证,所以可以先把他排除。这样嫌疑人就锁定在魏,罗二人身上。罗孚曾回过家一趟,魏家辉曾独处半个时辰,两人都有作案时间,而正好魏家辉又有作案工具——布袋,因此嫌疑最大。”

    “不错,当初我正是这么想的,也曾查看过那个布袋。不过你看”,说着常知县从证物箱取出一个布袋,“你看,仔细瞧提手和布袋的结合处是什么缝制的?”

    王磊凑近看了看:“粗麻线啊”。

    “对,而且手提处麻线缝实很紧密,如果曾有一百两银子装在里面的话,应该撑松了吧?再者,伯石你还不知道三百两银子多重吧?”

    他还真没掂量过百两银子的重量,虽然磨坊,田地都已经带来不少收入,加上义学的存余,总资产加起来已经三百两开外了,但这些资金账目都归江管家,自己查账的时候才接触财务,所以他点点头。

    “那就让你看看三百两银子装在这布袋里面什么样子“。说完他吩咐吏员去户房提了三百两银子过来,将其倒入袋子内,然后让王磊用手提一提。

    王磊将袋子提起来,觉得比较沉(三百两银子在明代重约十公斤),刚想试试手感,突然提手一松,散碎银子哗啦啦地散落一地。看着眼前亮花花的白银,他有点懵了。

    “哈哈哈,伯石不必惊慌”常知县拍着他的肩膀道:“假如魏家辉一次装这么多的话,根本回不了家,而他下午就去过一次。所以,他也没有嫌疑。”说完后常知县吩咐衙役将银两收拾好放回去。

    “那么就剩下罗孚一人有嫌疑了,他离开院子的时候,并没有人看到。除了魏家辉的证词外。”

    “哦?既然罗孚有最大的嫌疑,那官府可派人去搜查过他家?”

    “搜查过,并无银两的踪迹”。

    那就怪了,看来还是这个罗孚嫌疑最大。王磊向常知县告辞后,便出了衙门,本准备去罗孚家调查一下,但天色已晚,只得作罢回家。

    第二天上午,王磊便去罗孚家调查。走了十里路到魏家村,又打听到罗孚家住址,这时他才发现罗孚家住在土人对面的山坡上,也就是客家人聚居区。走到他家,院子里有六七个小孩在玩耍,王磊敲敲门,罗孚开门请他进去。

    进门后,他讲明来意,要求罗孚讲去年的事情经过详述与他,这个中年汉子斟了碗茶端上来递给来人,坐下来,咂咂嘴便讲了起来。

    他家七口人,妻子走得早,家里事情几乎全靠自己,以及邻居和亲友的帮衬。去年九月初几户客家人要联合开粮店,他本想入伙,奈何自己几乎没有本钱,只有眼馋的份。后来听说要找看收银子的看门人,恰逢自己的小姑子来看他,便将孩子托与他照顾。自己前去报名当了看门人,整日整夜住在因子存放的院子,也以此赚些外快贴补家用。

    他讲述的当日情况和官府的案件记载并无多少出入,王磊分析,他有作案动机,因为家里孩子多,养鱼不易,但这么个看起来很正派的中年人偷银子他还是不愿相信的。

    “家里几个孩子顽皮,扯掉了一扇门,小姑派人来通知我我便去了,喏,这便是那扇门。”罗孚指给他看。

    王磊起身前去查看,门轴断裂了一截,后来用铁片加固了。只是这么牢固的门,能被几个四五岁的孩童扯掉么?再仔细查看,他发现整扇门外边完好,里边却腐蚀的厉害,像被蛀虫掏空了,王磊记下了这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