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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翦凝儿听冯念的话听得有些不好意思,望了望拓跋浚,低下头心里暗喜着,倒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新来的姐姐。

    几番闲谈下来,二人便已姐妹相称。

    冯念未曾离开过长月殿,倒是翦凝儿三天两头抱着猫来找她玩。

    凝儿不在时,冯念便在房里画画,画的尽是《兰竹图》,不同的姿态,不同的景致,但总不离兰和竹。

    日日画,夜夜画,不多时,房里便积满了一大叠各式各样的《兰竹图》。

    一晃眼,又入了秋……

    冯念在院里抚着琴,曲声婉转凄凉,衬得这夜更加寒凉。

    她想着夏侯笙,想着也是这样一个秋天的夜晚,家里出现了一个穿着孝服的男孩;想着也是这样一个夜晚,她陪他练过箭,有说有笑地从箭场走出来;想着也是这样一个夜晚,他喝过当归汤,就要回军营点兵出征……

    不觉间,泪滴落在琴弦,心痛如骨。

    自冯念离开,夏侯笙不多日便奔赴了苍州。苍州荒凉,硝烟四起。原先的冯家军无合适的人接手,皇帝便将这三十万大军改为王军都交付给了夏侯笙。

    夏侯笙便用这三十万大军,一路南征北战,一路招兵买马,逐渐壮大,成了一支越来越强大的军队。

    他不清楚两年后北国是否会放人,但他清楚只有强大的军力才能加大冯念平安归来的可能。

    嘉宸王军的旗帜,是夏侯笙亲自设计。绛紫色军旗,左右分别有一竹一兰,“竹坚韧,兰高洁,将士须得有风骨,有气节……”他如是说。

    冯念走后,不出征时,夏侯笙也常在王府抚琴,抚的尽是冯念曾抚给他听的那些。

    王军副将黎安野是原冯军中人,深受冯毅信任,他年纪稍大夏侯笙一些,也算亲眼见证过夏侯笙和冯念的情分,两人私交甚好。

    每每这样的时刻,黎安野总要叫夏侯笙出去喝酒。以前的苍州,可真谓是兵荒马乱,苍凉无比,几里都难见人烟。自嘉宸王来,苍州便不再如此,日渐安稳,渐渐有了灯火繁华的景象。

    夏侯笙随他父王,千杯难醉,酒至深处,思念更甚。他便登上高高的城楼,远远眺望着北国皇都陵城。

    陵城处于北国南部,边界离苍州不过百里,其实不甚远,却远远将两人隔开。

    冯念日日画着兰竹,拓跋徽便命人送来了许多珍贵的兰花,建兰、墨兰、春兰、蕙兰、鬼兰……各色各样,应有尽有。

    她最喜欢的便是那建兰中的鱼魫大贡,“鱼魫兰,十二萼、花片澄澈,宛如鱼魫,采而沉之水中,无影可指。叶颇劲绿,此白兰之奇品也。”

    太子是长月殿的常客,但冯念却总不爱与他言语,陵安王和翦凝儿一旁看着,却也明白两人的心思。

    一日夜半,翦凝儿提了一壶葡萄佳酿来长月殿寻冯念共饮,说是想家。

    两个背井离乡的小姑娘在一起,总有些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便喝的有些多了。

    “姐姐,你知道吗?”翦凝儿放下酒杯,望着月亮,苦笑道,“再过两年,等我再大些,我便要嫁给太子了。”

    翦凝儿平日里满眼都是拓跋浚,冯念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思,但皇家的婚约,向来都不是她所能改变的。

    冯念一时语塞,沉默不语。

    “姐姐有喜欢的人吗?”

    冯念脑中的夏侯笙一闪而过,不觉间,心跳也加速了,她笑而不语。

    “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翦凝儿眨巴着眼睛,“姐姐喜欢的人,一定是个很好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