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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伺候小郡王这尊目标对象,江苒便没法亲自去营地牢房给贾四隅送饭了,遂将食盒交给高孟,让他代为跑腿。

    姜雪楠暗自在心里打那食盒的主意,奈何高孟走得急,她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下手。

    江苒记下了小厮报的那些菜名,折回厨房里准备开工。

    花钱请厨子,就是想让自己轻松点儿,因此江苒只负责调备佐料,掌勺之事都给了邓有才。

    然后邓有才诡异地发现,用了江苒提供的佐料、并且依照着她的步骤和工序,自己竟然也能做出与从前滋味大不同的菜式来。

    意识到这点之后,邓有才心中大喜,顿时萌生了些许不该有的想法。

    他毕竟是个中年男子,自认走过的桥比江苒走过的路多,吃过的盐比江苒吃过的米多。想要搞点事情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邓有才万万没想到,几天后自己那铺子东家的到来,会令他所有的想法都化为泡影。

    眼下,他脸上堆着笑,边做事边跟江苒熟络:“听江娘子的口音,是京都本地人吧?”

    “江娘子这样年轻,厨艺却这般了得,不知师承何处,家中祖上可也是开饭馆的?”

    「苒苒百味」开张好些天了,但江苒给人的感觉却颇为神秘。崇华路的其他店家们不是没有打听过江苒是哪里人、年芳几何、家住何处、是否婚配。

    但她店里人对此闭口不提,街坊邻里便只能靠猜。猜江苒许是城中大户人家出来的,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被丫鬟称作三姑娘。

    但出来做生意,又是丫鬟又是婆子的,有这样的家世条件,又何故要出来市井抛头露面呢?

    邓有才显然也有类似的困惑。

    江苒备好佐料后就开始咸鱼了,随口道:“不错,我是京都本地人。”

    “至于厨艺嘛,没有师父教,家中也不是开饭馆的,全靠天赋吧。”

    从某种角度来说,江苒说的都是实话。但这话听在邓有才耳中,却是隐隐脸疼。

    “对了邓师傅,你那铺子退了后,我打算把「苒苒百味」扩过去,你那些锅碗瓢盆什么的也都打包算个总账,挪来给我用吧!”

    邓有才:“……”

    该不是被小娘们儿下套了吧?看看这主意打的。

    第一道红烧狮子头起锅之后,江苒尝了一口,是她熟悉的味道。于是将其放入托盘,拿了筷子,直接去了对街的「茗渊楼」。

    此时时值晌午,茶肆一楼的客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几位商人在堂中小坐。

    “今日白虎门的守将怎么回事,进城的百姓依次盘察,可是城中出了什么乱子?”

    “这太平盛世的能出什么乱子,小二来壶碧落……”

    江苒从客人们身旁经过,跟跑堂的伙计打过招呼之后,直接被领着上了二楼。

    茗渊楼的二楼,与「苒苒百味」的二楼两两相对,站窗边儿都能隔空喊话的那种。

    此时堂中除了值班的伙计,以及先前那名传话的小厮,就只有薛芮临一人独坐窗前。

    一位姿色颇为出挑的妙龄女子正抱着琵琶,在他面前嘤嘤弹唱,轻拢慢捻,余音软软。

    薛芮临一手支额,一手把玩儿着一只茶盏,看上去慵懒散漫。

    见江苒来了,他随意丢下茶盏,背靠着椅子抱起双臂,视线直直落向江苒。

    江苒的目光掠过那位手持琵琶的美人儿,心道这家茶肆之前明明挺正经的,虽然眼下也并没有不正经,但总感觉哪里气氛不一样了。

    少女径直朝薛芮临走去,途中下意识看了眼桌下,果真摆着渣斗,顿时心中有数。但表面上江苒还是笑眯眯道:“亲自做的,亲自送的,如何?小郡王。”

    “很好,很乖。”

    薛芮临嗓音很淡,莫名有些轻佻。

    江苒直奔主题:“是不是该把昨天的饭钱付了?”

    薛芮临:……“你很缺钱?”

    “这是缺不缺钱的问题吗?”

    薛芮临啧了一声,不耐烦地召来小厮。小厮二话不说掏出钱袋,恭恭敬敬递给自家主子。

    薛芮临将那钱袋抛了两下,似笑非笑看向江苒:“包月啊。”

    江苒眉梢一挑:“还有这种好事?”

    目标对象自愿花钱被投喂,这多省事啊!少女即刻放下托盘:“客官您的菜,客官请慢用!”言罢后作势要去接那钱袋,薛芮临却是手腕一抬。

    江苒接了个空:“耍我呢?”

    “很明显啊!”薛芮临笑得很贱,扣了吧唧地收回钱袋:“月结。”

    江苒心道问题不大,只要他肯吃自己做的东西,怎么都不亏。

    红烧狮子头色泽鲜亮,裹挟着浓稠的汁液,腾腾热气弥散开来,勾得人还未动筷便已口齿生津。

    薛芮临却是用筷子扒了两下,俨然嫌弃:“本王不爱吃这个。”

    言罢后,他长腿一伸,踢了下脚边的渣斗,再一次当着江苒的面,将整盘红烧狮子头全部倒掉。

    并且这次他手上的动作慢条斯理,目光一直注视着江苒,唇角翘起,似乎很享受这样糟蹋饭菜的过程。

    “啧,小娘子又白忙活了,可怜啊。”

    有那么一瞬间,江苒也很想像夏青禾那样,脱口就是一句“薛芮临你是不是有病!”但江苒没有。并且通过薛芮临的眼神、言行举动,江苒隐隐察觉到他什么心态。

    原主的记忆里,“自己”曾经与薛芮临相爱时轰轰烈烈,不爱了也是真的,说变心就变心,丝毫没有回转的余地。

    那时候的小郡王还是个纯情少年,估计受伤不轻,否则也不会一气之下离开京都,去了遥远的封地,时隔一年多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