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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郁宁的身子总是有些乏累,白天的时候就觉得哥哥和云载有些不对劲,对她到底是怎么来的青州只字不提,只说让她安心住着,要带她游玩山水。

    至于皇城中的政务更是无需挂念,父王还年轻,尚有能力,他们这些做子女的应该趁现在父母身体康健时多出来玩玩,以后等父王母后老了,就得时时在床前尽孝,那可就没有机会再出来游山玩水了。

    可郁宁不傻,她并不相信,她知道哥哥有事瞒着自己,但哥哥不会骗她,更不会害她,做什么事都应该有他自己的考量,都是为她好,既然哥哥不想说,那她便不再追问,也乐意装傻与云载一起游玩山水。

    现在已经到了四更天,郁宁更是睡不着了,梦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话,让她好好珍惜这段快乐的时光,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紧接着追问,却只得到一句“恩情该了了”。

    实在睡不着,便起身披了件薄衣,她推开小窗向外看去,外面的风也息了,云也散了,天空此时清透湛蓝,一轮明月也高高地悬挂在天上。

    马上要到中秋了,今年应该赶不回青明山给小乞丐扫墓了,也不知道阿难有没有乖乖听孟婆的话,有没有喝了孟婆汤转世,如果投胎了,今年应该是个三岁的稚子了吧。

    郁宁心中一直有愧,这三年来,她一直以为是因为她当时得罪了那伙贼人才引来的报复,让小乞丐遭受了牵连。

    殊不知,即使没有那伙贼人的那把火,陆湛明也会设计从郁宁视线中消失,他已经到了非走不可的地步,哪怕他再留念,为了权势他都得离开。

    “宁儿,你怎么醒了?”

    云载从郁安的房中出来,就看见郁宁站在窗前抬头看着天空,马上要到中秋了,月亮格外的透亮。

    “睡不着呀。”她的声音依旧温柔,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容,见云载这大半夜的从哥哥的房中出来,有些奇怪,不免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和哥哥这样好了,大半夜的才舍得从他房中出来?”

    云载羞红了脸,这两个大男人在房间商议事情到半夜属实让人想入非非,可又不能说是要准备求亲事宜,只得扯个谎含糊过去,“我跟建安王在下棋,棋逢对手,胜负难分,不免忘了时辰。”

    “哦?那我猜猜最后是谁赢了。”郁宁假装思忖良久,才缓缓问道:“我猜不出。哥哥棋艺精湛,你更是大成国数一数二的棋手,与我较之,你二人都在我之上。我见过你与天渊第一棋手的对决,那局你险胜,可哥哥也不差,师承棋圣观不语,但我属实还没见过你二人下棋争斗,所以这局是谁赢了?”

    云载被郁宁哄地笑开了颜,“当然是建安王更胜一筹。”

    他和建安王其实早已对决过数次,次次都败给了建安王,只是建安王不好争名,便将大成第一棋手之位让给了云载。

    “那下次你们下棋可不许躲着我了。”她娇嗔地责怪道:“我可不想错过这么精彩的棋局。”

    “好。”云载宠溺地回答,眼里满是浓浓情意。

    “如今虽是八月,但仍更深露重,有寒气,你身子虚,要不再眯一会儿,等会儿天亮了我再吩咐丫头叫你起床,到时候带你去青州逛逛,这里的集市很是热闹。”云载是个君子,始终没进郁宁房门半步,只是隔了一个走廊说道。

    郁宁也想再睡,可她想起梦中人的话又觉得时间不多不想浪费,最终她无奈地耸了耸肩,温柔地笑着撒娇道:“可是我睡不着了。”

    “那等我一下,我带你去个地方。”云载飞快地走回房,从衣柜中拿出那件厚实的披风。

    他敲了敲她的房门,郁宁此时已经准备好了,他将披风给郁宁披上,又仔仔细细地系上带子,拢了拢外衣,确保她不会着凉。

    月色如水,洋洋洒洒地落了一路,郁宁坐在马背上靠着云载宽阔的后背很是安心,她声音很小,轻柔地问道:“子游,等回皇城了,你就来娶我好不好?”

    子游是云载的字,郁宁是重礼数的,只有在四下无人时才会唤他小字。

    他俩早有婚约,只是那时郁宁还小,建安王又迟迟未娶亲这才耽搁了。

    云载驾着马,听到后背传来的这句话高兴又悲伤,他不知道的是他们还能不能再次回到皇城,一路上都有盯着他们的天渊暗探,但娶亲这件事,他已经计划好了。

    “好。”云载重重地应道,又怕说得不清楚,重复道:“宁儿,我会去娶你。”

    到达青州万重山顶已经是卯时了,天也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他们坐在山顶上相互依偎着,郁宁的秀发垂在云载的肩头,风一吹动,带着头发拂过他的脸颊,空气中都带着发香。

    万重山又名仙人山,虽然风景极好,但山高路险,来的人极少。

    郁宁手指着刚刚冒头散发着耀眼光芒的红日,转头笑着看向云载,欢喜地说道:“子游,你看,太阳出来了。”

    云载此刻正全心全意地看着她,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被她这么一指,才勉强将视线从她的身上挪出,看向远处天边升起的红日,不禁感叹:“宿露轻盈泛紫艳,朝阳照耀生红光。”

    “我倒觉得‘朝阳借出胭脂色’更符合。”

    郁宁在皇城中从未见过山顶的朝阳,第一次发现原来朝阳也跟夕阳一样,红的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