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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青鸾急匆匆地忽然推门进来,她忙问:“怎么着,可成了?我没来迟吧?”说着她把怀里的东西松开,撒了一桌子,全是各式各样的肚兜。

    涟澄佩服地对青鸾竖起大拇指:“要说行动力,青鸾姐姐真是雷厉风行的女性表率。”青鸾一笑,忽然想起什么,说:“差点让你忽悠得忘了,她们的都在这了,但我自己的还没给你。”说着她敞开衣襟,伸手往怀里去掏内衣,忽然又停住了,她似乎盘算了一下,马上有了主意,她对二人说:“你们等等,我有个更好的,待我去取来。”说着她就跑了出去。

    青鸾身上的香气都还没来得及追上她,她就已经回来了,手里抖搂着一个绿色的肚兜。她把那肚兜塞在涟澄怀里,说:“快用这个,绝对更添奇效。”涟澄摸不着头脑,但是依旧照做了。

    入夜之后,七夕的氛围渐浓,谪仙林外搭好的彩楼灯火辉煌,花厅里台上装饰亦分外奢靡,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让人迷醉的气息。涟澄猜想,那应该也不是普通的香料的气味,怕是马利克搞来的什么对男人催情的东西。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她坐在花厅后面的一个僻静的厢房里,身后是两个打手,他们紧紧地钳住正胡言乱语地嘟哝着的张员外。

    涟澄专注地盯着外面的情形,好一阵过去,台上的舞姬也换了好几拨。此时青鸾正在台上跳舞,她时时仔细地打量着入场的宾客,忽然她朝涟澄的方向抛了个媚眼,接着把手里的花抛了出去。

    涟澄拍桌道:“就是现在!”

    那两个打手马上把张员外叉了出去,到花厅的后台把他往前一推。张员外跌跌撞撞地爬上了舞台,跟台上的舞姬们一起,摇头晃脑地扭了起来,台下的嫖客们放肆地大笑着。

    青鸾敬业地跳着舞,她瞅准了时机,巧妙地将张员外绊了个马趴,而她却做出仿佛是被张员外绊倒了的样子,失去重心,往舞台旁的贵宾席位倒去。那边的嫖客们慌不迭地涌过去,但是青鸾已经被一个年轻官员稳稳地接住,青鸾马上作受惊的模样,软在那男子的怀里。

    虚惊一场之后,大家才想起看台上的张员外,他仍趴在地上,似乎又睡过去了,但见他怀里洒落出很多肚兜,花花绿绿铺了一台子。

    李妈妈马上出来打圆场说:“真是没想到会生出这样的事端,奴家给客官们赔不是了。”而嫖客里却有人认出了那些肚兜,不知道是谁突然叫道:“不对啊,那不是紫莺的肚兜吗?!她自己绣的,我绝不会看错。”一听有人这么说,其他嫖客为了彰显自己也是熟客,其也七嘴八舌地开始认那些肚兜。

    青鸾缩在那抱着她的官人怀里,花容失色地说:“李郎,我们这连日就有姑娘的贴身衣物失窃,弄得人心惶惶,想不到竟是这家伙干的。你又不来陪我,我为此每日吓得不敢睡觉。”说着她一脸惊慌地揽住了那男子的脖子,继续往他怀里钻。

    李妈妈也满脸震惊地说:“这可不得了,要不报官吧,可这种事也不知道衙门管不管。”

    那李官人紧紧地搂着青鸾喝道:“本官即在此,还报什么官!”

    其他嫖客纷纷点头称是,他是皇帝亲赐的进士,所以这姓李的虽然现下官阶排不上号,却因为长得好,文章也好,是皇帝跟前的红人,正得势。

    李官人定睛看那些肚兜,果然看见一个绿色的肚兜十分扎眼,他命李妈妈把那肚兜取来,到手一看真就是自己送青鸾的那一个。因为青鸾恼他去别的妓馆,他为了讨好青鸾,特意把他的官服裁下来一块,给她做肚兜,是以这个布料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七夕可给李官人忙坏了,他在各个妓馆之间赶场,紧赶慢赶地到谪仙林,生怕误了青鸾的舞,又惹她生气,刚落座不久,就遇上了张员外这一出。他这人向来气量狭小,他看着瑟缩在自己怀里的青鸾,此刻恨极了那死胖子。

    李妈妈向他请示:“全凭官人您裁决。”

    李官人虽是蔡太师一党,但是他善于巴结所有权贵,尤其是宦官们,童太师他绝对不能得罪,他沉声道:“此人终归是童太师的家仆之后,尽管素日为非作歹,为祸乡里,却也不能怠慢,还是差人好好的送他走吧。毕竟如斯醉汉,独行夜路,稍不留神失足掉进水里淹死的,也是常有的事。”青鸾一脸崇拜地望着她,笑道:“官人真是英明。”

    李官人给自己的仆从们递了一个眼神,其中两个汉子马上会意,上前把张员外架了出去。众看客本来以为这次难缠的张员外终于有人能收拾了,结果又是不了了之,不禁扫兴。

    一旁躲着的涟澄看着贴在李官人怀里笑靥如花的青鸾,觉得这个事不单纯。

    接下来张员外着实消停了很多时日,他再没在谪仙林露面。

    众人再闻得关于他的消息,是一个月后。听说在城外的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了他的尸身,已经泡烂,胀得惊人,因那臭水沟经常飘着很多死猪,所以一个月来竟没人发现那些死猪里有一只是张员外。此事被大家当做坊间的一个猎奇的笑谈,讲了没几日,过了兴头,就不再被提起,仿佛从来没有张员外这个人存在过。

    王诜是清贵之人,并不能参与政事,因此涟澄并不熟悉官场的险恶和无情,张员外的下场不禁让她觉得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