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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漪,我……我想锻炼喝酒。”

    水漪以为自己幻听了,擦了擦眼睛,不确信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教我喝酒吧。”花溅泪的目光落在水漪身上,但又似透过水漪落在地板上,“日后我可能会上战场,不能有如此致命的缺陷。”

    水漪想起赵灵岚的话,在心里撇撇嘴:哼,我看你这哪里是为了上战场,你这是为了上青楼吧,喝不醉才能更好地左拥右抱。

    见水漪不言语,花溅泪道:“你若是不愿就算了。”

    “怎么会!”

    虽有些不大情愿,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水漪慌忙之中一口答应了下来。

    花溅泪觑她一眼:“不必勉强的,不行的话我可以找别人。”

    怎么可以找别人!!

    水漪忙上前拽住花溅泪,语气真挚,生怕晚一瞬花溅泪就要改主意似的:“怎么会勉强呢,我们都这么熟了,这种事何必麻烦别人,和我练就行!我千杯不醉,不找我找谁!你坐这等着,我去拿酒。”

    花溅泪拉住她,笑道:“先补习吧。”

    “啊?哦……好,好。”水漪老老实实跟着花溅泪坐到案几前,先讲的是《三界全书》,李夫子讲起来冗长而乏味的东西,花溅泪却讲得细致有趣极了。

    讲到妖时,花溅泪没有像学堂里的任何人那般,不自觉就带上厌恶的神情,和讲仙和佛时一样,好似在他心里,他们都是平等的。

    水漪听了一会,突然又跑了神,撑着脸问:“你不害怕妖吗?”

    花溅泪没有半点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她,“不会。”

    “为什么?妖会妖术,想害人时轻而易举。据人史记载,三百年多年前,妖类偷袭不桦城,全城不论老少,无一幸免,死状惨烈。后来人虽屠了妖域,提到妖时难免还是害怕。当年许妃不过疑似妖类,就被处以死刑,其儿流放边疆,永世不可回桐柏城。你为何不怕?”

    自人类血洗妖域,妖域便不再有妖,而是成了人类的地盘,妖类没落,只偶尔几处灵力充沛的地界能修炼出几只妖。

    水漪就是机缘巧合之下在蓝水河里修得灵识,入的世。在那晚男怪和他说人类血洗妖域之前,她以为世间的妖都和她一样,成妖是机缘,不知妖类也曾有故乡,有专属自己的地界。

    她虽不是出自妖域,但查各类史册,看到妖域被灭的文字时,心总是揪在一起的,尽管那些史册处处都流露着妖类自食恶果、人类正必胜邪的心态。

    历史是胜利者书写的,水漪不知当时情形到底如何,只知妖域没了,人对妖的害怕流淌在血液里,将对妖的恶毒印象刻在骨头上。

    花溅泪却道:“妖会妖术,仙也会仙法,可人提到妖会害怕,提到仙却是敬畏,归根结底,是心中的偏见罢了。”

    “你是说……妖和仙一样?”水漪不可置信地望向花溅泪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里探出些什么,可后者眼神真挚无比,倒叫她低下了头,“妖怎能和仙比呢。”

    “为何不能?他们有何不同?”花溅泪反问。

    水漪并不认为他说得对,却想不到话来反驳,只好沉默。

    “哦,确实有不同。”停了半瞬,花溅泪看着她笑道,“仙的寿命更长点。”

    今日的花溅泪似乎格外温柔,水漪忍住心中悸动,摆了摆手,转移话题掩饰:“算了,不说了,反正同不同的和我们也没关系,我们都是人嘛。”

    花溅泪点了点头,“嗯。”

    这厮,点头就点头,笑就笑,盯着我做什么?水漪心道,你丫长这么帅就算了,目光还这么轻柔,很容易叫人遐想心动的好么!

    这种感觉,就像是羽毛落在平静湖面泛起的涟漪,轻飘飘的,叫人心尖发颤。

    奈何水漪没文化,只想到了羽毛挠脚心,挠得人心神荡漾,面容猥琐。

    水漪只觉血气上涌,脸上燥热非常,慌忙低头狂写。

    花溅泪看了一会,没忍住道:“字写得差也便罢了,怎写的还都是些错字?”

    水漪只道是字太难写了。

    花溅泪想起她出神入化的画作,无奈道:“写字可比作画容易多了。”

    “哪里,我可没觉得!”水漪气鼓鼓地反驳,但看了一眼花溅泪,语气就弱下来,“好吧,你说得对,可我这个字就老是写不好,可能是握笔姿势不太对,要不,你教教我?”

    教握笔姿势是初上学时教的,现在再让人教会不会太低级了些?

    花溅泪垂眼,不置可否,就在水漪要放弃之时,他握起一旁的毛笔,耐着性子道:“伸手,自然点,放平,对,无名指和小指微微弯曲,然后中指放这……”

    水漪边看边跟着做,花溅泪指节分明,握笔甚是好看,反观自己,这是泡椒鸡爪抓树枝吧,越看越别扭。

    想到这里,水漪握笔的手往里缩了缩。

    “不是这样,你再拿高点……”花溅泪俯身从身后压过来,握住水漪的手,一板一眼地纠正她的握笔姿势。

    刹那间,水漪被他身上独有的淡淡香气包裹,他的体温从指腹传到水漪手背,然后闪电似的,“咻”地传遍水漪全身。

    还没回过神来,花溅泪已经抽身回到一旁的位置。

    “学会了吗?怎么耳尖这么红?”花溅泪边说边伸手触了触她的额头,“额头也有点发烫,没生病吧?”

    水漪“咻”地站直身子,在花溅泪疑惑地神情中,边大步向门口奔去边道,“屋里太热了,我出去透透风。”

    走到门口冷风一吹,水漪才想起现在正值寒冬腊月,屋里又没烧炭,这热的借口实在是蹩脚,遂补充道:“我去拿酒。”

    跑得远了才捂住自己烫得能蒸鸡蛋,红得能和猴子屁股相媲美的脸,不争气地数落道:“明明是你要勾搭他,怎么反而老被他撩拨到!”

    “还有你,别蹦了,都快蹦出来了!”

    心脏用更快频率的跳动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水漪只得认栽。

    待冷风将自己吹得冷静了些,水漪才一手提着酒,一手端着花生米回去,她动静很轻,但低头看书的花溅泪还是第一时间看了过来,许是被进门时涌进的寒意惊扰了。

    他接过水漪手上的酒坛,一不小心触到了她的手背,皱着眉道:“怎这样凉?”

    水漪惊得将手缩回袖子里:“风……风吹的。”

    “你躲什么?”花溅泪边抓住她的手,边含笑道,“刚生的炭火,烤烤,别受凉生冻疮。”

    水漪的手背挨着他的手心,手心被炭火暖烘烘地烤着,她竟觉得,炭火不及花溅泪的掌心温暖。

    手心烤得差不多了,花溅泪将她的手翻面接着烤。

    他一直轻轻地抓着水漪的手,好似生怕自己一松,水漪的手就会落到炭盆里,或是抽回去不愿再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