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如今也不过是天才微微亮,凉爽的山风还不曾穿过山脊而来,姜嬛就感觉到了一阵闷热,她绕过众人,走到了树干之后,刚准备将肩头的衣裳给扯开,一双带着几分凉意的大手就将她的手给包了起来,与此同时,清清淡淡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响起:“我帮你。”

    有人帮忙,自然是在最好不过的事。姜嬛干脆席地而坐,整个人无精打采的靠在了树干上,粗粝的树皮磨着她的娇嫩的肌肤,硌得十分难受。

    姬以羡也看出了她的不舒服,便将人打横抱起,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靠在了怀中。

    他从后面伸手,恰好可以将她整个人都环住。

    “你怎么一人下来了?”姜嬛转头问道,“傅三了?还在上面?”

    “嗯,我可带不了他。”姬以羡说,“不过你要狼皮做什么?”

    姜嬛眨眼,随即便故作冷淡:“你身子不好,不管是肃州还是长安,每逢冬日都挺冷的,这些狼皮你拿回去,缝成毯子铺着也能暖和暖和身子。”

    姬以羡低头耐心的给她上药:“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只是不想浪费东西而已。”姜嬛指了指坐在地上闭眼休息的穆重,“你认识这人吗?”

    姬以羡瞧了眼:“嗯,大概知道些,这也是我没有阻止你的理由。”

    姜嬛眼角一挑:“那你知道是谁吗?”

    “嗯。”姬以羡应了声,才道,“他是大秦广陵穆氏的公子,族中人人都称一句四公子,虽说大秦与我大燕不合,可你若是大秦人,与他交好,对你有利。”

    “我还以为能在你们大燕行走的,都是大燕人了。”

    “两国交战,却是与这些商人无关的,你也该知道商人重利,哪会管这些。”姬以羡小声的和她咬着耳朵。

    姜嬛颔首,顺势又指了指另外的一个男子:“那又是谁?”

    “大燕沈家的嫡子,沈北行。”姬以羡又道,“若是日后你去了长安,大概也会常常见着,他虽是家中嫡长子,却是个放浪形骸的公子哥,如今府中的事物,都是他胞弟,沈北宴撑着,不过我在这儿见着他,倒也是有几分惊讶。”

    “那另一个了?”姜嬛这下却指向了那位被穆重称为朱公子的男子,“我瞧着他,好像挺神秘的,也不知是什么人?”

    这个倒是让姬以羡犯了难,他琢磨了一会儿,才道:“你可以问问韩雍或者傅三,我不曾在大燕见过他。”

    姜嬛点头:“他是江湖人,你不曾见过,倒也不是什么怪事。”

    “上好了。”姬以羡将药搁在了姜嬛的手边,“我与穆家有些过节,不便出去,若是他们想与你有个联系的话,记得韩雍。”

    “我发现当你的盟友,还挺辛苦的。”姜嬛将衣裳拉好,“因为要随时提防着,免得一转身就被你给卖了。”

    姬以羡微微笑道:“彼此彼此。”

    等一行人休整好之后,便分道扬镳,不过穆重也确实问了姜嬛如今居所,姜嬛毫不心虚的将济世堂给说了出来。

    等人走后,陌锁离才不解的挠头:“为什么不直言你是广陵世子的世子妃了?”

    “如今大燕和大秦交恶,而刚才领头的那人是大秦广陵穆氏的公子,你觉得我若是说了,有什么好处吗?”姜嬛倒也没有想要隐瞒陌锁离,她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日后,等你成了广陵王的亲卫便明白我今日的这一番用意在哪。”

    陌锁离似懂非懂的摇头,过了许久才想起:“世子和傅公子可下来了?”

    姬以羡背着手,慢悠悠的从他们靠着的那棵大树后走了出来,又装模做样的作揖:“劳烦陌公子费心了。”

    此时,傅三则小心翼翼的从树枝间探出了一个头:“能劳烦姜姑娘带我下来吗?”

    三日的光景,簌簌而过。

    等着白日焰火一放,姜嬛从枝桠间抬头:“他们来了。”

    树下正在烤着野味的陌锁离,也摸着脑袋半抬着头,树枝缝隙间透下来的微光,直直的刺在了眼瞳之中,他半眯起了眼,只能瞧见那人悠闲地坐在树枝上,晃荡着双脚。

    像极了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陌锁离随手从地上捡过一枚石子,就朝上向她扔了去:“该走了。”

    姜嬛低头看了眼,纵身一跃,身姿轻盈的落在了陌锁离的身边,她眉眼含笑着转身,仰头看着他:“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前路漫漫,望君珍重。”

    陌锁离哑然失笑:“你傻了,我们就算要惜别,也并不是在这此刻。”

    “这可说不一定。”姜嬛转脸看向了别处,“喏。”

    陌锁离寻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正健步如飞的朝着她们这边走来,他有些惊异的挑眉:“这是?”

    “带你走的。”姜嬛道,“战场之上刀剑无人,你要万分小心,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会在长安城听见你马革裹尸。”

    谁知陌锁离听见此,却是仰天一笑:“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你竟然有这般意气。”姜嬛轻笑,“陌锁离,你应该不是大燕人吧。”

    本以为陌锁离会否认,谁知他却笑着颔首:“不是又如何?是又如何?其实从军一直都是我的夙愿,如今我等来了这个机会,我是哪里人有这么重要吗?况且,我从来想护的都不是一国之君,而是这天下无辜的黎民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