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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嘉哈尔位于皮尔托堡的西南方,先要跨过被森林包围的运河,之后又要面对地跨两省的昆廷山脉,从大路走至少也要花三四天时间。从伐木场匆忙赶出来的两人不敢驾驭座驾狂奔,他们已经落后,可路上经过的唯一城镇只有棋谱镇,就那儿还是要绕路,又得耽搁时间,只好不紧不慢地追赶。这时达鲁昂赠送的坐骑就开始显现它们的优良血统所带来的超凡体力,明明已经奔波数日,但呼吸依旧匀称,身上也没出太多汗,载着主人小步奔跑。

  “我们已经追了两天了,我估摸着得拉下一天左右的路程吧。”玛沙叹着气说道,许久没有好好运动的他对这样的奔波显出了疲态。

  “也许没那么糟,可也好不到哪儿去。”卓库洛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是喜是忧。

  “是没那么糟,对方拉车的可是四匹象锹甲虫,跑长途我们的盔步甲可比不上,但多亏了你那位富有的朋友,这两匹都是上好的品种,市场上一匹至少要两千托比。”玛沙轻抚着甲虫那泛着金属光泽的几丁质壳,用他半年军队生涯所学估摸着。

  唐西猫微笑点头表示肯定,“我的弟弟,如果将来你没有成为一位举世闻名的美食家,那你一定会是最精明的商人。但说到眼前这条路嘛,我比你熟,追是追不上了,但是没准能同时到松嘉哈尔。”

  “你当真?”大白鸡认真掰算了一下手指,“我怎么算都不可能。”

  “我没你算那么精确,不过也差不离,瞧,昆廷山就在不远了,它会帮助我们。”

  “那座住满怪物的山脉,见鬼,上面只有成群的精怪和绿皮怪,甚至还有更糟糕的东西。”大个子吐了吐舌头,那样子就像在形容一顿糟糕的晚餐。

  卓库洛忍不住笑了,“怎么?我可曾欺骗过你?”

  “这到是没有,不可否认的是,你这次回来后演技比以前更精进了。”

  “好好,我可不会拿朋友的姓名开玩笑,我走在前面,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两个支后,二人已经到了昆汀山脚下,尽管玛沙有一肚子疑问,也只得乖乖跟着他的朋友踏入那片齐腰深的草地中,草地中零星地矗着大小不一、形状怪异的巨石,只是这样的景象,就让人觉得危机四伏。在大半年前普鲁东白鸡来过这里,是在更东面的索鄂峰,那是一段噩梦般的经历,在他的心中那天发生的事情远比华特理学院覆灭更可怕,他们一行人在那里见到了远古传说中的都不敢想象的可怕生物,还见识到了变得不一样的卓库洛不知从何处得来黑暗力量。虽然索鄂峰离这里还有些距离,可那个深邃的地下迷宫就一直在他们脚下,光是想想就毛骨悚然。

  地面逐渐升高,卓库洛选择了一条蜿蜒可还算平缓的山路,这样其实是绕远路的,不过好在能让甲虫通过,这条路行走的人很少,但还是能隐约看到一直通向远处的山坳。初春的溪流带着冰晶的闪烁从山上依偎着隐约的道路涓流而下,打湿了相傍的泥土,背阳处出滋生出羞涩的青苔,为尚且枯黄的山路点上几抹绿色,一些树木也竞相爆出新芽,都在彰显新的循环的到来。卓库洛还看到路边的几株土蕃果,这些拥有宽大叶片的低矮植株吸收了去年枯叶在土地中腐烂生成的养料,光秃的茎杆格外粗壮,预示着今年还会结出丰硕的果实,这让看在眼里的唐西猫莞尔一笑。

  离山坳顶部越来越近了,原先这条路上的路障已经撤除,这让卓库洛有些失落,虽然他本不想在这里逗留,还是忍住想起那三个有意思的迪昂兄弟,不知道他们现在有没有放弃抢劫的营生。

  路边的一丝动静打破了路人的回忆,灌木中弹出一个脑袋,唐西猫立刻警觉地捕捉到了对方,是一只精怪,长满毛发的头上那只独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来者。卓库洛不确定对方是不是曾经住在这里的那一群,决定试探一下,他取下扣在腰间的影触,没有将刀出鞘,只是举过头顶向对面挥动。

  怪物愣了一下,可惜从它满是绒毛的脸上实在很难判断细小的表情,仅是刹那间就一溜烟跑了。

  “你一定在这里杀过很多怪物,我想怎么一路上来都见不到,我是很讨厌精怪啦,不过想想整座山的一家老小都被你的黑鎏泉刀屠杀完了,也有点可怜。”

  “去你的,”唐西猫笑着骂回去,重新将刀扣回腰带上,“我们走,下山就快了,这样算一下我们几乎能和那辆车一同到达。”

  当夜幕完全覆盖大地,两人才走出昆廷山另一边的草地,松嘉哈尔城的灯火已经就在眼前。这座城市给卓库洛留下太深刻的回忆,上一次来这儿是在火烧云阻止成立之时,他和另外五位朋友在圣炎广场观摩了这场仪式,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成了火烧云下辖特务机关焦土的目标。唐西猫满脸得意,用力一夹甲虫的肚子,带着自己的伙伴奔向这座教会之城。

  “为什么走这条道?”玛沙大声问道。

  “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吗?”

  “这是去新城区的路。”

  卓库洛确认自己的朋友跟在后面,所以没有减速,“当然,这辆车是火烧云的,他们一定是到新城区。”

  “说的是没错,可现在是晚上,你进不去的!”

  “我自有办法,弟弟,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大白鸡跟着唐西猫跑到一处城墙下,恰好在新城区和老城区的交汇处,在黄岩的城墙边是一幢高度近似的小楼,看着像是一幢别墅,从墙外依附着的藤条植物来看应该空置了有段时间。卓库洛再次向玛沙重申了自己的判断和运气都在正常运作中,请他务必放心,随后熟练地翻入没有上锁的窗户溜进屋内。他关照伙伴,先原地望风,待他攀上新城区城墙再上来。大个子对这个差事没什么意见,如果不要他在墙上跳来跳去那是再好不过了。破旧模板的吱呀声不断从屋内传来,这让望风人很是担心,万一巡逻的卫兵经过,那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在这堵高墙后面少说有几百名圣武士守卫着。幸好这样恐怖的假象没有持续多久,他就看见三楼的阁楼窗户被打开,一个黑影攀上屋顶,准备跳到对面的城墙上。

  下一步可没那么容易,阁楼边缘离城墙大约有十五掌远,屋顶上的人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起跳时他还是放弃了,但他还是向下做了个安心的手势,准备再来一次,“弟弟,我一跳过去你就上来,我在城墙上给你望风。”自信满满者压着嗓子喊道。

  人影后退了几步,看来是准备助跑一下,因为阁楼屋顶空间十分有限,这一举措在下面的玛沙眼中莫名的有些滑稽。跑到边缘后他还是停了下来,估摸是因为速度不够吧,卓库洛再一次拉开距离助跑,这一次他豁出去一跃而出,原本蹲着的大白鸡看到后立即站起来,幸好有惊无险地攀住了城墙边缘,这才让大块头松了口气。

  “好了,我没问题了,玛沙,你也上来吧。”喊话者发现下方的伙伴并没有在听,扭过头不知在看什么,“喂,玛沙,听到我说的了吗?快!”

  玛沙回过头,没有回话,用手指指大路上,一辆虫车正在黑夜中奔跑,凭借车前挂着的那盏油灯,可以看清是一辆漆黑的车,前面有四头象锹甲拉着,毋庸置疑这正是他们在追赶的那辆。车子一个转向上了小路,不一会就穿入老城区门口。

  大块头把注意力放回了伙伴身上,看着那个吊在半空的身影,身体在那里不住地抽搐。

  不一会,两个身影偷偷摸到老城区的一条小道里,不同于刚才,卓库洛不停地处理挂在身上的枯叶,走路也有点高低脚。

  “看见没,弟弟,这就是那幢有大花园的宅子,车就停在园子里,我们从后面绕过来安全多了。”

  “你的脚,没事吧?”

  唐西猫揉着膝盖,刚才他爬着藤蔓下来时磕了一下,算不上受伤,可确实很疼,“当然没事,能跑能跳!你说,火烧云是抽什么风,怎么不去新城区把人带这里来了?”

  “我没有怀疑你,不过我可不想去救菲欧娜不成自己反而搭进去。”

  “我的影触,还有你的魔斧,被抓进去,不可能。”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看到自己的朋友从海上回来后整个人比以前好了许多,玛沙立即把心中的疑虑统统赶跑了。“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们从花园溜进去,爬上二楼,从那扇打开的窗翻进去,然后我们找到菲欧娜被关的房间,救出她。之后就简单了,我们去和小狗还有莱卡尼汇合,朱利安我不敢说,莱卡尼看到菲欧娜在,一定会加入我们。”

  “听起来不错,我们这就动手?”

  “对,跟上我。”

  这是一个多云的夜晚,灯照范围外可视度很差,卓库洛带头潜入花园,他瞄了一眼宅子前门的那名士兵,正在仔细地从甲虫上卸下车栓,丝毫没有巡逻的意思。他放心地穿过灌木,靠近住后墙,攀着底楼的窗沿轻松爬上二楼,贴墙扒住二楼窗台,慢慢地撑住身体上到窗台上。唐西猫小心地探进头,这间房间灯亮着,却没有人,窗沿上有坐过的痕迹,估计是走开了,他知道必须抓紧时间,跳入房内,帮助已经吊住窗台的大块头翻进来。

  卓库洛试了一下隔壁的房门,幸好没有上锁,确认无人后立即拉着玛沙躲进这间房间。房间内的装饰布局与隔壁完全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电灯。

  “好了,我们该怎么找到菲欧娜呢,总不会一间间打开看吧。”玛沙用最小的声音询问伙伴,小到门外的人都无法听见这种悉索声。

  唐西猫用同样的音量回应,“三楼根本没有亮灯,应该就在二楼,实在不行就只能一间间看了。”

  “这可不是什么好办法。”

  “没有办法的办法,我以为关犯人的房间门口一定有人把守,想不到连人影都没见。”

  这时从楼梯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两人的低语。

  “那两位先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