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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山洞中,颖儿的双眸不知何时竟变成了猩红之色,白净的小脸此刻狰狞无比,浑身弥漫着森森鬼气。她俯视着伏在身前瑟瑟发抖的黄皮子,缓缓蹲下身子,将那嵌在血肉之中的铜钱生生抠了下来。剧烈的疼痛让那黄皮子愈发颤抖,却不敢有丝毫抗拒。颖儿猩红的双眸注视着手中的铜钱,感受着其中残存的灵力波动,只见她的嘴角弯起一抹弧度,口中发出桀桀笑声,癫狂而凶残,似那来自九幽的魔音,“终于找到你了!”她那猩红之瞳再次俯视着眼前的黄皮子,冰冷道:“小东西,你想复仇吗?”黄皮子身子伏得更低,口中发出咔咔之声。颖儿颔首道:“将你灵魂献祭给我,我助你复仇。”黄皮子抬起那细长的脑袋,眸间尽是怨毒

    正如三叔所预料的,胖虎三人服下壮气丹后,不到半天时间,三人便陆续醒来。之后在家休养了一段时间,身体渐渐都恢复了。从那天之后,便再也没有那黄皮子的踪迹,日子似乎再次恢复了平静。其实,在见到那黄皮子的时候,我便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时间回到一周之前。

    那日和以往一样,一间简陋的教室中,我们的语文老师在破烂的讲台上尽情地喷洒着他的口水,滋润着坐在下面茁壮成长的我们。教室的后排摆满了我们带来的农具,锄头、铲子、扁担、粪桶等等,应有尽有。在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刻,教室里恢复了喧哗。老师狠狠地拍了拍讲台,示意我们安静。由班长崔林负责给我们分配各自的农活与领地,班级里一共二十多人,各司其职,女生大多是除草、播种的任务,体力活基本都是男生负责,我则是分到了翻地的任务。

    手里拿着从家中带来的钢铲,有一下没一下的铲着。等到班主任的自行车渐行渐远,我长舒一口气,扔下手中的铲子,躺在一旁的草地上,感受着太阳的余晖洒落在我的身上。胖虎和瘦猴二人,用扁担抬着一桶粪水,艰难地前进着。也不知是桶中的粪水装的太满,还是道路过于崎岖,粪水洒了一路,一股恶臭顿时传了过来。走在前面的胖虎看到在一旁除草的小丽,犯起了花痴,不自觉得停下了脚步,顿时这节奏就乱了。桶里溅起一大滩褐色的液体打湿了胖虎的裤腿和鞋子,瘦猴一看就乐了,顿时在那大笑不止。胖虎哪是这吃亏的人,一看自己成了笑柄,一把抄起桶中的舀子,舀起一勺就往瘦猴身上泼去,一时间吵骂声不绝于耳。我支起身子看着两个打“水仗”的二傻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躺了下去。不知何时,竟是睡着了。

    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又是一阵令人作呕的恶臭,我艰难的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瘦猴和胖虎二人。太阳已经基本落山了,周围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这一觉睡了约莫一个钟头。只见胖虎和瘦猴两人此时笑不拢嘴,手里各拎着一个毛茸茸的事物,也不知是啥。看到他们又靠上来,我慌忙起身,捏住鼻子,骂道:“你们离我远点,臭死了。”胖虎和瘦猴二人见状,对视一眼,嘴角挂着邪笑,不怀好意地凑了上来。又是一阵嬉闹,暂且不提,最后在我的求饶下,二人方才作罢。等到我看清他们手里的物件后,才发现竟是两张黄皮子。我诧异道:“哪里搞得黄皮子嘞?”瘦猴道:“在你睡觉的时候,我俩闲着无事,就到后丘转了转,结果就发现了这黄皮子洞。”后丘是在学校后面的一个土丘,其实是一个乱葬岗。我们阳山中学本就建在一座乱葬岗里,早年破四旧、破封建、破迷信,就把这这乱葬岗给平了,将其中的尸体、棺材都挖了出来,集中埋在了后面的一个土丘上,也就是现在的后丘,阳山中学是之后才建立的。而且听说,学校建立的过程的当中发生了不少的玄乎事,最令人记忆犹新的就是挖地基的时候,在地里挖到了一具血红色的棺材,后来几天内施工队连续死了几人,把镇长都惊动了。后来朱校长请了数十位寺庙里的和尚过来做了一场法事,将这红棺重新下葬,才最终把这学校建起来。至于有没有开棺,为何有人会死,却也无人能够说清,毕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好多当事人都已经去世了,众人各说纷纭,版本不尽相同。听到他们竟然闲着无事,到后丘转悠,我也是佩服他们的胆子够肥。这时,胖虎接话道:“嘿嘿,你猜我俩是怎么把这黄皮子逼出来的?”看着他们一脸的嘚瑟,我无奈地摊了摊手。胖虎嘿嘿笑道:“我们往洞里灌了半桶粪水,把这俩黄皮子给逼了出来。”瘦猴又忙道:“我负责灌,胖虎负责拿着砸,来一个拍一个。”说罢俩人甩着手里的两张黄皮子皮在我面前嘚瑟。那时候,一张黄皮子皮可以卖到几块钱,对于我们来说这算得上是一比巨款了。听他们说,那个洞里一共有三只黄皮子,可能是一大家子,当时一股脑地跑出来,他们只来得及拍死两只,还有一只趁乱跑了。拍死的两只黄皮子被剥了皮,肉则直接扔了,因为被灌了粪水,他们也不愿意再去吃肉。那两张黄皮子皮毛色金黄,体格不小,看着有些年头了,不曾想栽在这俩憨货手里。一阵凉风吹来,那金黄色的毛发迎风而动,胖虎和瘦猴抚摸了一下那柔软的皮毛,露出一丝微笑。而我,看着那还带着丝丝血肉的黄皮子皮,心中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三人匆匆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往家赶。回去晚了,免不了又是一顿教训。胖虎和瘦猴约定,明日就将这黄皮子给卖了,两人拍着胸口向我承诺一定请客吃大餐。三人在路口依次分别,暂且不说。

    黑夜降临,学校再次恢复了寂静,却又有些妖异,令人胆寒。在那后丘一处的洞穴处,此刻仍旧弥漫着一股恶臭,其中夹杂着淡淡的血腥。一阵窸窸窣窣间,从草丛间窜出一只黄皮子,全身的毛发沾黏着,散发出阵阵恶臭。月光下,它在洞口处不断徘徊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终于它鼓起勇气回到了洞口处,而此刻那肮脏潮湿的洞穴让它不得不放弃了曾经属于自己的家,它转身离开。空气中的那股淡淡的熟悉的味道逃不过它那灵敏的嗅觉,随着味道,它一路追寻,终于在一个草堆里发现了它的伙伴,它很确信,躺在那里的便是它的伙伴,只是此刻被剥去了皮毛,身体早已冰冷。它咔咔咔地叫着,似乎在发泄心中痛苦,却得不到丝毫的回应。黑夜里,它默默地啃食着伙伴的尸体,而那漆黑的眸子内闪烁着妖异而仇恨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