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逃亡者10007,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three。”

    “two。”

    “one。”

    “逃亡,开始—”

    “追捕者,谭宴声。”

    “咚——咚——咚——”那木鱼敲得格外沉重,一声又一声,似乎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

    伏城踏出一步,木鱼声响一分。

    他记得这个声音,木鱼馄饨敲响的声音。高中的时候他就从老宅搬出来自己住了,大少爷不会做饭,经济也被家里限制,因而曾是木鱼馄饨的常客。

    傍晚五点十分,三块一碗,伏城吃了好多年。

    即使后来与家中和解,只要听见声响,他定会吃上一碗。

    木鱼每敲一次,伏城的意识便乱一分。他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盖上了层纱,变得模糊起来。

    木鱼馄饨是很多年以前的事了。

    那个敲木鱼的老爷子也很早就去世了。

    “我这是…在做梦吗?”伏城踢了下一旁的长椅。

    没踢中,穿过去了。

    “很好,果然是在做梦。”

    可是这梦里的木鱼声也未免太过清晰了,他是得多想这碗木鱼馄饨啊。

    伏城想着,然后抬脚向木鱼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木鱼声起起伏伏却在半道停了下来。一辆老旧的推车,挡住了那人大半个身影,就见对方解开摊车后面绑着的绳子,拿下一方折叠的小桌椅摆好。

    他在等人。

    “小伙子,你来啦。”

    他在等伏城。

    伏城站在巷口转角,心中略有疑惑,停了几秒才朝他走去。

    那人是个和善的老爷子,穿着一身浅灰泛白的布衣。从摆好小桌椅开始他便已经着手煮馄饨了。

    “还是和前几天一样吧,在这吃一份,打包一份回去。”老爷子熟练地做着一切。

    “打包?”

    伏城不记得自己从前还会打包一份回去,他一向都是坐在老爷子的小桌椅这里吃的。

    “对呀,你这几天不是总会打包一份回去吗?”说话间,一碗馄饨便端了上来。

    “我…自己吃吗?”

    “那老头我就不知道了。”

    吃完之后,老爷子收了摊,骑着车,敲着木鱼远去。伏城提着一碗还冒热气的馄饨往家走去。

    正是夏日,天黑的还没那么快,但途径的路灯似乎坏了,忽明忽灭。

    伏城停在了家附近的一个巷口,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停下来,只是觉得这里有什么在等着他。

    直至黄昏落日,伏城盯着手里的馄饨陷入沉思。

    “要不还是吃了吧?”

    伏城自己嘀咕了一句,便听见巷子里传来声响。转头望去,伏城看见了一个人。

    周遭的灯昏暗闪烁,落日的余晖半洒在巷子里。

    那个人转身看向他,眼里的惶恐彻底显露出来。可未等伏城反应,就见那个人呆呆地望着,嘴巴轻轻张了张,未发声,但看嘴型,像在说——

    “伏城。”

    伏城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申请,那双眼睛里好像藏了很多东西。

    “吃馄饨吗?”伏城不知怎么的就举起了手里的馄饨。

    其实他想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只是这么一句话,对方却红了眼,眼里藏着的所有在那一刻全部涌了出来。

    “你怎么了?”伏城有些心慌,怎么就哭了。他不知所措的放下手,慌乱地迈进一步,这才注意到那个人身后还有个小孩。

    小孩子坐在杂物堆满的角落,眼里蓄着泪却又咬着牙不哭,望着他却又好像不在看他。

    两张一大一小的脸慢慢重叠,像在冲击那片模糊的记忆。

    “逃亡者10014,欢迎来到,你的世界。”

    “three。”

    “two。”

    “one。”

    “逃亡,开始—”

    “追捕者,何远。”

    夏日的傍晚,热浪依旧。

    风是燥热的,吹的少年的心都躁动起来。

    谭宴声只记得自己晃了神,竟不知不觉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也不知道伏城还住不住在这里。

    谭宴声想着,终是没有勇气按下门铃。他在这附近绕了几圈,始终不见有人进出,便打算回去了。

    正准备离开那一刻,门开了。谭宴声站的不算近,可他依然清楚的看见跑出来的那个人是谁。

    是一个小孩。

    是他自己。

    是11岁的谭宴声。

    “怎么会…”

    谭宴声不敢相信地看着那个小孩,直至跑远他才冷静下来跟了上去。

    他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尤其是在巷子口停下的时候,心里的害怕被无限放大。

    “伏城?”

    谭宴声像是直接失了声,嗓子喑哑,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这两个字。

    没有人回应。

    全身的血液似乎被凝固住,他甚至连呼吸都顿住了,扶着墙,勉强让自己站稳。

    半晌,巷子里传来一阵细小的呜咽。

    那个被杂物挡住去路,只能蜷缩在巷子里的小孩,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