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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慢慢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白,白的墙,白的床单,还有头顶的灯,都白得晃眼。

    天九觉得她的头很疼,身体很重,四肢好像都不是她的了。

    “哦——”

    她明明记得,她和狼行在祭台上滚草窝,进行祈符。突然间电闪雷鸣。

    狼行?

    天九猛的心头一震。

    她记起来了。地震山摇那一刻。她说了一句话,

    “地震了,狼行。”

    “平安回家,一定要幸福。”

    什么意思?她记起来了,狼行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看到了平安符。原本在狼行身体里的平安符。突然升起,飞到了她的脖子后面。随之,狼行最后一个吻落到了那里。

    那里是狼吻之花?

    难道?

    天九全身都在颤抖,她伸出手,就去摸脖子后面。

    “哎哟,醒了,九儿,你醒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医生,快来看看,医生,我们家九儿醒了。”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

    紧接着就是一群涌进来的人,医生白大褂?

    医生?

    天九的目光从这些白大褂脸上转到另两张熟悉的焦急的脸上。

    爸爸,妈妈?

    然后她再看到屋子里的床、柜子。还有那窗外熟悉的大楼……

    她竟然回来了!

    那根本不是什么平安符?

    那根本不是狼行为孩子们准备的平安符。竟是送她回家的符咒。

    天九这时候已经不去考虑为什么远古巫师能够有这样不可思议的能力,那些都不重要了。这世上用科学解释不清的事情多了。可是,她回来了,狼行呢?他活着还是死了?孩子们呢?天九心痛,头痛,全身都在痛,最后她又晕了过去,只听到耳边传来妈妈的喊声……

    北园墓地,笼在细细的雨雾中。

    “九儿啊,你这身子还要静养,不能到这里参加葬礼的。”

    天九妈妈扶着女儿,看向旁边的天九爸爸。

    天九爸爸的脸色很凝重。他和天九导师陈硕是同学,关系非常好。要不然,也不会把独生女送到陈硕身边读农学博士。万没想到两人去实验田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女儿掉入悬崖,受重伤被人救了送到医院,成了植物人,一躺就是三个月,所幸九天前醒来了。陈硕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当场就摔死了。

    尸体一直被冰冻在殡仪馆。陈硕妻亡得早,只有一个儿子在国外工作。为等他儿子归来,一直拖到今天才下葬。

    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天九爸爸没和女儿说。

    当时勘察现场认定,开车的是夏天九。责任认定责任方在夏天九。陈硕儿子在国外没能及时归来。陈硕本人又是独子,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远方的表叔主事。表叔认为夏天九作为责任方,不但要出丧葬费,还要像乡下那样风光大葬,这些条件天九爸爸都认了。

    毕竟陈硕是他的好友。人都死了,虽然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车子都摔碎了,掉进了下面的湖里。但车是女儿开的,女儿躺在医院成了植物人,他得负责。

    可是,表叔一家却咬定,是女学生不好好开车,导致陈硕死亡。要夏家赔偿损失费五百万。还说陈硕一个博士导师要五百万都亏了。甚至还风言风语传出,一定是女学生要勾搭导师,不好好开车才摔下去的。

    夏父和表叔家闹得不愉快。一直等到陈硕在国外的儿子归来。陈硕今天才下葬。至于赔偿事宜,以后两家再接着商议。但陈项儿子能愿意先把人下葬,不像表叔那么拿着死人说话,要挟夏家要钱。

    这种情况下,女儿才刚醒来九天,身体还没有恢复好,就要跑过来参加葬礼,夏家夫妻实在不愿意,但又说服不了女儿。独生女自小儿养得娇,何况天九又倔强得很。就像当初非要跟着陈硕上博士。一个女孩子家,研究什么农学。夏家夫妻不愿意,也阻挡不住女儿。

    “杀人凶手还有脸来。”

    一看到夏家三人走来,一个胖中年女人就冲过来,指指戳戳。

    天九妈妈赶紧拉住胖女人手,

    “她表婶子,有事慢慢说。我们家天九才刚醒来,身子弱。她非要来送导师一趟,我们——”

    “你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人都让你们给弄死了。还来送什么葬?”

    “你到一边去,今儿行狼在,他才是苦主。”

    一个中年男子,也就是所谓的表叔走过来,拉走了表婶。

    “行狼,杀你爸的那个女学生来了。”

    表婶儿叫一声。

    一个高大的青年男人站在墓前,宽厚的背,黑色西装里面包裹着的肌肉,仿佛随时都能突破西装爆发出来一样。身形线条如此流畅,一直到腰际猛地一收。

    好熟悉的背景?

    天九的心脏在剧烈收缩。

    他是?

    那男人转过了身。棱角分明的轮廓,犀利的眼,薄而有型的唇。隔着雨雾,那样模糊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