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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追忆

半小时后,她们出现在一家叫“时光音乐厅”的酒吧里,古朴的怀旧装饰,悠悠的吉他民谣,让人不禁想起美好的青春年少时光。

老习惯,酒喝了三杯以后,她们才想起来聊天。这习惯好似就是从青春年少时代开始的。

“晓花,你还记得吗?那次高中青年志愿者活动……”陈茜迷离的眼神望着舞台良久,悠悠地冒出这么一句。

“哪一次啊?”

“第一次遇见尹飞的那一次。”

“哈哈哈……”晓花夸张地大笑起来,“怎么会?茜茜,你是开玩笑的吗?你俩认识还不到七年呢。”

“不对?是你忘了吧,那次你也在呢。”陈茜摇着头否认。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说来看看。”晓花故作镇定起来,心想这作家又要编故事了,听听也无妨。

于是,陈茜凭着脑中深刻的记忆,说起了那段成年旧事。

……

“Oh,mygod!我的大作家,你又编了一个很美好的短故事,我很喜欢,不过你们的相遇是另外一个版本。你不会忘了吧。”晓花惊愕的眼神盯着陈茜。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大约一个星期前,我就感觉自己像失忆了一样,眼前的一切我都感到陌生,就连我如何成为作家的经过都不记得了。难道我记错了吗?可以说说你知道的那个版本的故事吗?也许能帮我回忆一下。”陈茜本想说连自己怎么结的婚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高中毕业以前的事情了,可是没好意思开口,干脆就让晓花来帮她找回失去的回忆吧。

“啊?这么严重,要不要带你去医院看看呢?”晓花似乎酒醒了,立刻用双手握住陈茜的一只手,关切地望着这位挚友。

“不用不用,也许是写作太累了,尹飞也这么说的。休息一下可能就好了,你只需要跟我说说以前的往事就行。”陈茜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医院,

因为很多年前出车祸进了一次医院,住了大半个月,简直比监狱还闷,而上初中的时候得过一次伤害,旷课两个月,天天都在医院和中西药中度过,所以这辈子除非生小孩或其他万不得已的情况,自己不会再踏进医院。

“OK,那我就从你和尹飞真正相识的那天说起吧。”

……

原来陈茜和尹飞是经晓花介绍认识的。那是在晓花的公司主持的一次答谢顾客的大型酒会上。

2005年9月9日,也就是7年前。

毕业刚不久,年轻的青年作家陈茜刚刚签约一家文学创作公司,开始了长达六年的自由写作生涯。之所以选择写作纯粹因为陈茜的喜欢,原本可以留任武大母校的她,不顾父亲的反对,毅然选择了自己喜爱的职业,其实在大学期间,她已经凭借自己的作家天赋在各大杂志,报刊以及起点文学等各大网站发表过很多小说和散文诗歌了。如今,不过是来补一个正式的仪式,以便开始自由写手的全职业生涯。

“陈茜,您好!我很喜欢看你的作品,《戏》,《猫头鹰日记》,四季歌《樱花祭》《夕颜》《红叶晚萧萧》《梅花落》我全看过。太美了!你的故事美丽而感人。”这就是尹飞在酒会上第一次见到陈茜时说的话,作为忠实粉丝,那种激动的心情表露无遗。

“哦。”陈茜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感到有些惊慌失措,虽然作为新锐作家已经有一定的名气了,但还不至于能享受这么高的评价,不过能打动读者的心,总是无比欣慰的事情。

陈茜用力挤出了一丝尴尬的微笑,作为对粉丝的回应。

“茜茜,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丈夫的好朋友尹飞,他是一个资深的电子工程专家,目前在从事飞行汽车方面的研究。尹飞,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好朋友陈茜美女。”

“您好,幸会。”陈茜主动上前握了一下手,心想晓花给介绍人也不提前说下,好有个心理准备,而且是一个帅哥,陈茜这辈子最不习惯的就是见帅哥,因为他们身上的那股傲气总会让人敬而远之,然而眼前这位,从刚才的谈话来看,不像她所接触的那种。

尹飞其实从第一眼就看上陈茜了,这应该是后来的事情了。当事人总是后知后觉,最初以为只是因为欣赏她的才华,因为从外表来说,陈茜的身材不够苗条,而脸蛋看起来纯真可人,但也绝不是惊艳的那种。对于三十多岁的男人来说,接触过的美妙女子也不少了。但唯独陈茜身上似乎有一种特质,在无形中吸引着他慢慢靠近。

那天晚上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从事理工科行业的尹飞竟然对文学也有很多研究,共同的爱好让他们很快拉近了彼此的距离,舞会时刻,尹飞请陈茜一起跳了一支舞,那是八九十年代的伦巴舞,舞蹈中的陈茜一改平日的拘谨,展现出俏皮欢快的一面,魅力无限。而尹飞,自然不必说,尽可能地配合着她,谱写着悠远时代的迷离故事。他们成了本次舞会中最耀眼的一对。

之后的剧情,不用猜也能想到。尹飞以持久的耐心与恒心慢慢走入陈茜封闭的世界,每周一次的约会让陈茜由开始的烦恼变成习惯,最后化作不舍,他们谈天说地,游山逛水,最后他们相爱了。

一年后,他们结婚了。第三年,陈茜的旷世巨作《荒野求生》发表,轰动中外媒体,而尹飞的事业也是如日中天,一个偶然的机会他下海经商,改为从事轮机之类的国际贸易,没想到这次转变让他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一片天地。

但从此,他们都各自忙碌起来了,尹飞忙着飞来飞去,陈茜忙着写小说、编剧以及跟踪拍戏。一年也见不了几回。每次尹飞出差说出去半个月的,往往要一个月甚至几个月以后才能回来,慢慢地陈茜习惯了一个人创作的生活,习惯了活在她不断构造的那个虚拟的世界里。现实的世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

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陈茜觉得的确是。

这就是尹飞和陈茜在这个时代里迄今为止的全部故事。

晓花说完了,喝了一大口威士忌,而陈茜还在故事里面出不来。

“晓花,我真说过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这句话吗?”陈茜还是不敢相信,毕竟她还没办法回忆六年婚姻的过程。在她的印象里,婚姻是爱情的结晶,那一定是美好而甜蜜的。尹飞走前的那个拥抱依稀还记得。他变了吗?没有。难道我变了吗?

“千真万确,我可不敢污蔑你哈。你现在可是名人,得罪不起。”晓花打趣地说。

“晓花,如果我说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你能理解吗?”陈茜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在心里憋了很久的这句话。

“你不是原来的你了?就是说你发生变化了?”

“是的,而且几乎是在一瞬间,或者说在某个早晨醒来之后,你能想象吗?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办?”

“变得不好了吗?”

“也不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

“如果是这样就变回去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神叨叨的?”

“回不去了。”陈茜也猛地喝了一口杯中酒。

正在这时,舞台方向正演唱着一首很怀旧的歌曲,十分应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