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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满身泥浆的罗一鸣路过大队部时候,被书记喊住了“一鸣,你的信。”

    罗一鸣接过信扫了眼,一封是小于寄来的,厚厚的。一封是小何寄来的,薄薄的。

    书记问罗一鸣“你做什么去了?浑身弄得泥猴子似的,回去让你姑洗洗吧。”

    罗一鸣望着自己身上的泥浆,淡然一笑,“东头老祥叔院里打压水井,缺人手,我就帮着干了干。”

    书记欣慰地笑了,“这个老倔头终于开窍了,一鸣,你怎么把他说通了?”

    “哪是我说通了?是他喝了别人家打的井水后,才主动找的我。”

    “这下好了,家家户户都是压水井了!”他对罗一鸣说:“回去让你姑洗洗吧。”

    浮萍姑姑没有在家里,罗一鸣脱了衣服自己洗了。他开始看信,他先拆开了小于的信,里面是一张《唐山劳动日报》,出乎意料,自己的那篇文章竟是头版头条。奇怪的是,小于一个字也没有写。也不知张萍萍借的钱还了没有?应该问一下。没还的话,就替她换上。

    小何的信也很简单:

    罗哥,你好吗?天天夜里梦见你,都说梦是白天所思,可我不想你也梦见你,怪不怪?昨天夜里的梦最险恶,梦见你掉大海里了,我哭喊着醒了,把我妈都惊醒了……小于说,你的文章见报了,真高兴,我们那篇寄给省报后还没消息,挺着急的。

    想你,农闲了,我会去望你,好不?

    小何的信让罗一鸣心里一热,农闲了看我?她说得出就做得出,写封信让她千万不要来……

    罗一鸣觉得应该给家里写封信了,母亲的病是他最挂心的,他也担心妻子,担子那样重,可不能累垮呀!

    天一天比一天凉了,尤其平泉这地方,夜里都需盖棉被了。这里普及大寨县的运动热火朝天地开展着。兴修水利,平整土地,修建大寨田,起早贪黑,社员们有时还要挑灯夜战。

    工作队员们也跟社员们一起在田里劳动。罗一鸣离开农村脱离了体力劳动,对农活虽然不陌生,但干活明显感到吃力了,一天下来,也是腰酸腿疼,精疲力尽。即使这样,罗一鸣还要咬牙坚持照顾佟老,为佟老打饭,帮佟老烧热水洗脚,消除一天的疲劳。

    这天,罗一鸣突然接电报,母亲病重住院,罗一鸣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临了,他请假立即回家,交通不便,一路紧赶,于次日清晨赶到县城医院,齐红花在床前服侍着,张萍萍也在。母亲的病很重,靠硝酸甘油维持着生命,眼下神智还清醒,声音已经微弱了,看见儿子,罗母眼睛亮起来,脸颊也有了红晕,罗一鸣上前俯身听妈妈说话,

    罗母说:“儿子回来了?好,我知足了,趁我还有口气,嘱咐你几句吧,红花孝顺,萍萍对我有恩,不管你日后有没有出息,你都要对得起她们。”说到这里,她喘息着,又抢着说了下去,“其实我不愿意你一天写呀写的,咱不干那个,如果可能的话,还是继承祖业吧,别忘了咱是买卖人家……”声音越来越弱了,眼睛闭上了嘴合上了,好像睡着了,慈善安详。

    医生护士跑过来,一阵紧张的抢救,无济于事。罗母再也没醒过来,撒手西去了。罗一鸣嚎了一声“妈”就昏过去了,齐红花趴在婆婆身上哭得死去活来,张萍萍也在一旁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