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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的选举其实也不过是例行程序而已。在任的行首,若不是自身有什么意外,诸如家道中落,或者年事已高,或者过世,是会一直当选下去的。要知道,能被选上行首的,都是每一个行业中最为财雄势大的那位。而且一经当选,财富和名望都只会与日俱增,成为行业霸主。便是真正选举也不可能落选。行业首领,听起来好像只是民间自封,有职无权。其实不然,在商会的这一亩三分地,一个行会首领还是有很多好处的。首先,身为行会首领是有权指定行业内的某一人或某几人成为皇商,就是供应皇室所需的指定商户。这可是大宗生意,皇宫之内,连上带下总有几千号人,人吃马嚼,哪一项用度都不是个小数目。分派哪一家做皇商,那都等于是直接给那一家送钱。这大英朝虽比不得强汉盛唐,但也是国强民富。圣上算得是个明君,知道富民是强国之根本,是以从不苛扣百姓。皇室用度虽取之民间,可也是照价付钱。不会发生白居易《卖炭翁》中所描述的: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碳直。是以,这皇商是个地地道道的肥差。身为行会首领,自然不可能老着脸皮,自认皇商,但他可以曲中求。让自己的亲戚随便开一家铺子,然后把皇商分派给他。或者,在行业内自行选举,大张旗鼓,以示公正。实际上却是待价而沽,谁送的礼丰厚,就分派给谁。或者,直接分派给某一家,这一家可能是真的实力雄厚,众望所归,但是却得和行会首领利润分成。因此可见,这行会首领是个名利双收的美差。

    义王贵为朝歌首富,名下买卖遍及各行各业。但义王却选了一个最为冷僻的票号来竞选。这也是让应皇子颇为敬佩的一点。虽说无奸不商,可义王此举却显出一种超脱的大度和大家风范,以义王的实力,他随便参于哪个行业的竞选,那就可以说基本上没别人什么事了。而票号这一行全朝歌就只要义王这一家,跟别人并无冲突。虽是如此,这选举还是要全员投票的。这一点,不用应皇子自己怎么出面,就已经由黄会长全权包办了。

    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无可挽回。所以当应皇子走开时,黄会长脸上的表情活像是看着一匹害群之马,既憎又惧又无奈。他怏怏的看了看左右几位行首,几个人都心领神会的瞥了瞥应皇子,随即就又坐在一处窃窃私语起来。

    跟他们对面站着的皇妃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如何?”

    应皇子刚一坐下,皇妃就在后面问道。语气里带着得意。

    “你可还看出什么了?”应皇子反问道。

    “你先别管这些,看看黄会长他们接下来会怎么样。。”皇妃道。

    这时前面忽然一阵骚动。应皇子抬头一看,看见竟是二皇子来了。

    此时天气尚暖,可二皇子身上却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大步进来,披风飘在身后,一副走路带风的霸气。他一进来先冷冷的斜睨了一眼全场,这才向黄会长走去。在座的大都不认识二皇子,只看着他那副气势,再见黄会长早已躬身相迎,便知此人来历不凡,便也都站了起来。

    应皇子也随着众人起身站着。因不知道二皇子的来意,故没有上前招呼,只远远的目视着他。待二皇子再次转头看向下面,跟他目光交汇,这才微微一躬身,以作施礼。二皇子这时才一笑,随即回头跟黄会长说了句什么,黄会长看了应皇子一眼,毕恭毕敬的脸上现出复杂的表情,可还是跟着点了点头。

    “这个人不是好人。”应皇子身后又传来皇妃的声音。

    “哪个?”应皇子明知道皇妃说的是谁,可还是下意识的问道。

    “就刚进来的那个。”皇妃道,“他的笑脸背后还有一张脸。”

    “还有什么?”应皇子问。

    “嘘,他过来了。”

    应皇子抬眼一看,果见二皇子向他这里走了过来,忙又起身。

    “恭喜老弟啊!即将接任义王,成为新一任的票号行首,日后便是这朝歌首富了。真是可喜可贺啊!”二皇子虽满脸是笑,可那笑容里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妒羡。在他眼里,应皇子不过是个不中用的花瓶罢了,看着倒是耳聪目明的,可既无心机又不活络,根本不是成大事的材料。是以他根本不把应皇子放在眼里。虽然圣上有意把应皇子塑造成他的对手,以借他之手除掉应皇子,可他心里明白,应皇子根本不足以做他的对手。他只是嫉妒应皇子的运气,一个苟合野种,竟能拥有这全天下最富有的义王的全部家业,令他想想都觉得痛心疾首。好像那本应该都是属于他的。他这位天之骄子,圣上现在唯一可以倚重的血统纯正的皇子,或者说,太子,还有未来的圣上,天底下的一切好东西,不应该都是他的吗?再一想,只要他能登上皇位,那么,连应皇子这条小命儿都在他手心儿里攥着,更何况这些个东西呢?要钱还是要命,或者先要钱后要命,先要命后要钱,还不是随他的心情摆布?想到这里,二皇子的面上的肌肉松弛下来。又附在应皇子耳边说道:“你只管放心,我已向黄会长招呼过了,你定会当选的,不必紧张。”

    应皇子听二皇子的意思,好像他是专程为他竞选行首前来说项的。心里疑惑,口里却只能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