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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干!”两个啤酒瓶对撞,声音清脆,还“咕咕”地往外冒起些泡沫。

    陈近鸿没犹豫,他觉得很好笑。看到面前的女孩子很潇洒地仰起头,张开嘴,酒瓶里的酒好像从水龙头上淋下来,冲进她嘴里,忽然就想起了《笑红尘》那首歌。“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歌还是他记不清的哪任女友教他的,可他此刻眼中却只有对面喝酒的那个女孩子。她的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独寂寞与亲切,被眼镜镜片一挡,竟莫名泛起些妖冶的光泽来。

    两个人一瓶又一瓶地对着喝,竟都不吃一口菜,也不管其他的人,似乎就自成一个世界了,谁也插不进。

    杨小书的脸色早就铁青,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克制住没当众发飚,心里的愤怒酸涩委屈却早已经泛滥成灾了。陈近鸿这个花花公子,明明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怎么就还是一头栽进他的甜言蜜语中了呢!

    “小书,”孙亭亭轻轻拉住杨小书的手,贴着她耳朵说:“这个白潇好可疑,你要当心了。”

    杨小书咬着嘴唇不吭声,她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忍不住哭出来。

    吴明圣端着一碟菜凑到白潇面前,摇摇晃晃地说:“白,白潇,你好歹吃口菜呀,这样不……不行!”他酒量最差,早就醉了。

    白潇摇手挡开他,也已经醉眼蒙胧,声音却颇有些气吞山河的猖狂:“没,没事,我们兄弟喝酒,是从来都不吃菜的!奶奶的,谁吃菜谁……就是乌龟儿子王八蛋!”

    这架势,再一次把在场的都给吓到。

    陈近鸿也有些醉了,大声叫好。

    白潇“呵呵呵呵”地傻笑。在从前的寝室里,她的酒量可是排前头的,唯一喝不过的就是老大刘艺,拼个陈近鸿,那是小意思!可是这会,她又觉得自己醉得特别快,心一下子就沉淀了下来,满满是难言的复杂滋味,喝酒,喝酒,莫不真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么?

    眼睛开始发酸了,又有些痒,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着要破开坚硬又脆弱的心壳放肆地奔流出来。

    “我,我要去上个……洗手间。”白潇说着,放下酒瓶,就踉跄着往门外走。

    陈近鸿晃着沉重的脑袋伸出手来,“我……扶你……”

    白潇一把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厉:“放开!你给我好好呆着,我自己……会走!”

    她挺了挺脊背,拉开门,走出去,又“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脚步开始绵软了,像走在云端里一样,飘啊飘地飘进洗手间,上完厕所,到洗手池边洗了手,又捧了水,洗把脸。看着镜子里那张湿漉漉傻兮兮的脸,还是觉得,不想哭。

    走吧,腿往后踩了一步,又顿住——背部感觉有点疼,好像撞到了一堵温热坚硬的墙。

    白潇张着迷蒙的眼睛,依稀看到镜子里除了自己,在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好高,居然比她都高了一个头。

    “呵呵,”她笑:“不好意思啊,撞到你了,我走了。”她想迈步走,一转动脚,却是左右脚绊住,这回换成正面软倒在人家身上,倒像主动*一般。醉得一塌糊涂的白潇显然没有男女有别的意识,她软软一锤面前人形抱枕的肩膀,继续笑:“真是抱歉,又撞到你了,我……这就走。”

    人形抱枕微皱眉头,说:“小姐,这里是男洗手间。”

    “啊,”白潇张了张嘴,鼻子里轻轻应出一声:“恩。”不就是男厕所吗?当然是男厕所啊。她脑子根本就没转过弯来,男厕所她都上了二十年,不上男厕所难道她还上女厕所?

    人形抱枕再次提醒:“小姐,这里是男洗手间。”他望着靠在自己身上的醉鬼,心里有些不耐烦,其实他完全可以把她拎出门去,但看到她那醉醺醺的傻样儿,心里的不爽涌上来,又控制不住地想把她吓醒。

    想像中尖叫没有出现,这个醉鬼却仰头望着他,怔怔地流下泪来。

    她嘴唇紧抿,不肯发出一点声音,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神却恍惚没有聚焦。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流下,缓缓滑过似乎沾了烟霞的明净脸颊,透过眼镜镜片,仿佛清晨雾迷时分染了朝露的睡莲,折射出无比瑰丽凄美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