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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事情其实还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夏侯彰和皇甫一鸣也是有交情的。就像皇甫卓和夏侯瑾轩从小就是竹马竹马一样,夏侯彰夏侯韬两兄弟和皇甫一鸣、欧阳英以及上官信由于年龄相仿,也是从小一块玩到大的玩伴。虽然他们的“从小玩到大”很受四个家族彼此相距甚远的地理限制,不能像住两隔壁的张三和李四一样天天一块上树掏鸟蛋下河摸鱼,那也是年轻时候一起露过宿、跑过地图、甚至杀过妖的交情。

    尽管年岁渐长,他们也有更志同道合的人更愿意相处,像是夏侯彰和欧阳英的交情就属于特别好那类,但跟别人的情分也依然在,只是没那么深厚罢了。

    姜承是妖魔这件事,夏侯彰在最初震惊过后,就已经猜到这事能这么快一直从鄂中一带传到他耳朵里来,多半是参与其中的皇甫一鸣散布出来的了。他一边在心里暗骂皇甫一鸣不厚道,为了那个位子连老朋友都坑,一边就和自己的二弟商量起了怎么处理这件事。

    他原本是打算先把夏侯家从这件事里摘出去,再看看能不能拉姜承一把,虽然他已经不可能再回到夏侯家,至少不能看着他被蜀山和武林中人合伙杀了。那毕竟是他看着长大的好孩子即使是个妖魔,也是个好孩子,在这次事件中,也并没有犯下什么大错,只不过是误伤了一个蜀山弟子而已。如果姜承还是一个人,他完全是可以被原谅的。只因身份不同,却扯了这样大的一桩事来。

    他二弟却说江湖上传成这样,除非他们夏侯家的人亲手杀了姜承,否则恐怕是无论如何都摘不干净了。他甚至直截了当地问夏侯彰:“大哥,你愿意杀了姜承吗?”

    夏侯彰是一门之主,他的决定,差不多就决定了一大半今后夏侯弟子的命运,决定了他们走在江湖上是意气风发的,还是被人指指点点抬不起头的。所以在听过夏侯韬的分析之后,夏侯彰着实是天人交战了一段时间。但最后,毕竟还是良心占了上风。他叹了口气道:“二弟,你觉得我狠得下这个心吗?那孩子你还问我,你也根本狠不下这个心吧。至于咱们夏侯家,清者自清,过上几年,这事也就淡了。只是欧阳兄盟主的位子我们是帮不上忙了,我愧对欧阳兄啊。”

    魔翳在心里嘿嘿冷笑,大哥啊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我怎么狠不下这个心,若非大嫂明劝暗防,我又不愿与她成为敌人,说不定就找个机会暗地里把觉醒的姜承收拾了。

    魔翳想归想,面上还是那个温柔极了的二弟,只叹道:“是啊我实在不忍心看这孩子平白被世人唾骂。如今我倒是有一策,若劝不动皇甫一鸣便可施展,大哥可要听一听?”

    夏侯彰就知道自己弟弟有许多主意,忙问是什么计策。

    魔翳慢慢吐出四个字:“破而后立。”

    李逍遥在了解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尤其是看过凌波的来信之后,也认为这原本只是一件不大的事,只是它在恰当的时机被皇甫一鸣逮住了机会,刻意放大了。要是李逍遥年轻的时候,他说不定会跑去揍皇甫一鸣一顿,维护公道起来了。现在已经不比年轻时候了,但他也不愿意由着皇甫一鸣挟持蜀山派所维护的天地正义。

    因此他做好了长老们的思想工作后,就先去看望了那名被姜承打伤的弟子,与他促膝长谈之后,得到了他原谅姜承的首肯李逍遥在蜀山派年轻一代里是什么名望,什么水平,他就是那个超级汤姆苏一样的存在,穿一身乞丐服都能浑身冒潇洒光环,平时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更添神秘。那名弟子一见到他,就跟粉丝见到偶像没两样,直接傻不拉几了,李逍遥说什么,他都乐呵呵地点头说好,李逍遥说让姜承给他找治愈的药赔罪,他立刻就同意了,李逍遥说希望他原谅姜承,他完全就没异议然后,他就乐呵呵地目送了掌门起身离开。

    李逍遥准备万全就亲自来了,凌波不太弹压得住的李及丰等人,李逍遥几句话就解决了,关键是他带了受害者的意愿来,李及丰本来就有为师弟报仇的心思在,现在师弟自己不想报仇了,掌门说要冷处理,他还能怎么办,他只能干瞪眼了。

    然后李逍遥就安排现有的会同情魔族的蜀山弟子给周围的百姓解释清楚,说是覆天顶上那群魔的危险性没有那么高,也不会有事没事跑下来伤害他们,他们日子很苦的巴拉巴拉,如果有不信的,就让他们反问这些百姓:他们从前有在附近伤害过你们或你们的亲友吗?

    一般百姓都得在心里回答这好像还真没有。他们只是对妖魔习惯性地恐惧,才会希望蜀山的道长们能把他们都杀干净罢了。

    甚至有同情心泛滥的,听说了这些妖魔的生存情况后,暗暗地同情起他们来了。

    周边百姓的舆论风向一变,蜀山的行为就不那么容易受控于皇甫一鸣那参杂着私人**的大道理了。

    皇甫一鸣已然重伤,听到弟子来报,更是险些内伤,蜀山派居然站到了妖魔那一边去!还能不能好好地继续大业了?!

    他还没气顺,他寄予厚望的儿子皇甫卓居然也来苦口婆心地劝自己了。当自己不知道他是顾念夏侯瑾轩也在跟那群妖魔为伍呢!

    “孽障!”

    夏侯彰到皇甫一鸣这儿来劝时,就正撞见皇甫卓被他老爹发脾气赶出来。皇甫卓一见到他,立刻肃容上来拜见,“世伯是何时到的,怎不提早通知一声,小侄也好前去相迎。”皇甫卓拜见完,想到夏侯家俩儿子如今的境地,心里难免感到羞愧,神色也有些赧然。

    “刚来。我与二弟轻舟从简而来,倒不必那么麻烦。”

    “世伯是来见我爹的?”皇甫卓硬着头皮问道,这其实是再明显不过的事,他出于礼貌,却又不能不问。

    “正是。贤侄回去吧。”夏侯彰看看皇甫卓脸上那个大巴掌印,暗叹一声,“你爹唉,世伯来劝劝他。”

    皇甫卓更觉羞愧,对着夏侯彰深深地作了一揖,就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屋后偏僻暗角里的唐无机就着隐身挪回了墙后,对墙边的单夏作了个手势,他俩就一块挪到了窗边。皇甫一鸣等人在这里驻扎,除了住满镇里那唯一一家客栈外,还租用了不少百姓的住家。皇甫一鸣住的,就是其中一家。所以这附近虽然有防备,唐无机和单夏还是闯了进来。

    唐无机是来给今天要到达这的魔翳送信的,本来他觉得自己一个人来也足够了,单夏不是很放心,他说他要是个明教也就罢了,可以隐着身一路从山顶飞奔到山脚,他又不是,隐了身至多只能藏几秒,山下全是红名,万一也跟林莞似的被揍死了怎么办?所以最后单夏也跟下来了。

    下来后他们发现魔翳还没到,就干脆先来悄悄听皇甫一鸣的墙角了,正好听了皇甫卓劝他爹的全程。如今夏侯彰也来了,就表示魔翳肯定也到了,人都到了,也就不急在这一时,他俩就打算再一起听听。虽然唐无机觉得以皇甫一鸣那利欲熏心和固执的程度,恐怕是劝不动的。本来,连他最挂在心上的儿子都劝不动了,还能指望夏侯彰给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