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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酽把计划讲与梁环听。

    “这……小鹿,那我什么时候能回去?我爹爹一定很难过。”她迟疑了一下,随即说出了自己的忧虑。梁尚书本已丧妻,如今又遭丧女之痛,可谓是灭顶之灾。

    “小鹿,你能不能让我见我爹爹一面,他年纪也大了,我担心他的身体。”母亲去世后,二人相依为命多年,感情很深。

    钟独鹿顿了一顿,看了裴酽一眼,只见他摇了摇头,道:“抱歉,我们暂时不能暴露你的存在。”他认真地望着她,“但我可以保证,我会派人去照看你父亲,他不会有事的。”

    又是上次那个审讯室。

    “你陪我一起进去吧。”钟独鹿想起昨夜的情形,顿时还有些后怕,即便裴醨已派人将倩鸿全身搜查了一遍,还重新清理了审讯室,确保不可能再有毒药。

    裴酽有些意外,他本以为钟独鹿最多会让他在外面守着。

    但他求之不得,便应了。

    “注意演技。”钟独鹿提醒道。

    裴酽弯了弯眼,嘴唇抿了一下:“不会拖你后腿的。”

    一开门,钟独鹿便打了个寒颤,才发现,这回连烛火都没有了,黑黝黝的,一眼望进去竟看不着是否有人在其中。似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有。她接过小吏递来的灯笼,才缓步迈了进去。

    灯笼暖黄的光明明暗暗,霎时照亮了倩鸿歪在椅子边的半张脸。

    妖异、媚态的眼睛好像能透过黑暗,牢牢盯着钟独鹿的方向。

    “钟夫人,你来了。”狐狸眼微微眯起,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裴酽的存在,所用的称呼也变了。

    钟独鹿知道她又在试图影响她,但这种小把戏,她一向不在意。

    接下来,得看她钟某人演她。

    “你骗了我。”钟独鹿先发制人,隐忍着怒气,“你骗了我。”她重复道。

    不得不说,在演戏这块,钟大小姐还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

    倩鸿这才看到她的表情,一张脸还是那样惊为天人,但却难得的出现了怒意。她这才有些慌了,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什么?”

    “第三天到了,阿环根本就没醒!”她眼底发红。

    “你换了药,那根本不是三日尽,你杀了她!”钟独鹿脚底一个踉跄,被裴酽扶住了。

    大小姐在心里默默为群演小裴点赞。

    倩鸿紧紧盯着她的脸,不肯放过任何一个表情,但她没有看出任何可能的破绽。

    “不可能!”自从被抓进大理寺,她已两天没吃饭了,却仍发出了穿透力极强的尖利的叫声,几乎要刺破人的耳膜。

    钟独鹿眼睛盈着几点晶莹,忍住想要捂耳朵的想法:“你给我下毒,你害死阿环,倩鸿,你究竟要做什么?”

    裴酽扶着她肩颈的手却默默上移,捂在了她的耳朵上。温烫的指尖点在白嫩的耳垂上,一黑一白,有种莫名的情色感。

    “我没有!”倩鸿猛地从椅子上挣起来,却由于整个人都被铁链绑着,只发出“叮铃咣啷”的声音,却完全无法挣动。

    “是他,是他换了药……是他骗我,我没有想杀阿环,不是我!”倩鸿发髻凌乱,随着摇头的动作在脸颊上胡乱的拍打着,泛着青黑的眼底此时染上了一层薄红,一大颗泪泫然欲滴,堪堪卡在眼眶里。

    钟独鹿见状,立时又添了一把火:“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阿环的身子在木棺里放了三日,已满是青紫的斑块,还有她头上的伤,你的小厮眼睁睁看着她被姜硞推倒磕在石桌上,那样大一片血迹,这就是你说的轻伤?”她一遍遍地质问,倩鸿的身子便发抖得愈加厉害。

    “不是我!是殿下让我这么做的,我根本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说完之后,又紧紧地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望着虚空。

    钟独鹿和裴酽对视一眼,互相了然。

    “殿下”,那必然是那龙生子之中的一位。而看倩鸿如今模样,怕是也问不出来什么了。

    只能作罢。

    钟独鹿冷眼看着倩鸿疯魔了一般在审讯室里哭闹,并未为她多停留一步。

    自己选择了这条路,便要有承担恶果的准备。蓄意接近,算计姐妹,是为不忠;企图利用同为女子的同理心,把愧念转移到旁人身上,是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