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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秦永病好之后,一日,天上飘起了小雪,他在东厢房里艾怜曾经躺过的床上靠着床头呆坐着,腿上放着绣绷,手上无意识地摩挲着上面艾怜绣了一半的兰草,心里思念着她。

    很快,秦婶子开门进来,一看他这样子,便生气地骂他:“你这孩子,是不是想气死我?病才好一些,就不注意保养。你想在这屋子里呆着,我也没反对,怎么就不知笼上个火盆?再不济也想着把被子盖身上。这屋子里许久不住人,阴冷得很,你这不是作死吗?”

    说完,打开柜子要把里面的被子拿出来。

    秦永放下绣绷,起身几步上前制止了母亲:“娘,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不信,你摸摸我的手,热乎着呢。”

    秦婶子握住儿子的手,果然很热乎,便不肯松手,硬拉着他说:“儿子,去娘那屋,给娘揉揉肩。”

    秦永心知母亲不愿意他在这屋里睹物思人,不忍她为他操心,便乖乖地随着她去了正房。

    秦婶子只象征性地让儿子捶了几下背,就让他停了手,找了个小锤子,坐在桌边一下一下地给儿子砸核桃吃。

    秦永知道娘很享受此刻把他当孩子的体验,便很配合地做个乖宝宝,一块一块地捡着核桃仁,装作吃得很开心的样子。

    娘俩儿正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时,忽然听到外面啪啪的敲门声,伴随着小童脆亮的呼唤声:“秦大爷!秦大爷在家吗?”

    秦永连忙出了屋,打开院门,认出了是崔婆子家的小奴。

    那小奴恭恭敬敬地说:“秦大爷,我们家大姑娘遣我来知会您一声,韩大爷办差回来了,现正在我们家,他们邀请您来我家吃酒。”

    秦永听了很是高兴,给了小奴几个铜钱让他先回,然后去正房告诉母亲自己要去吃酒,嘱咐她闩好门,又回自己房里换上了出门的衣服,穿戴整齐后,顶着风雪,前往崔婆子处。

    雪下得虽然不大,但春风吹得很凛冽,细细碎碎的雪花飘到石板地上很快就化了,路上有些泥泞,走到崔婆子家时,头和双肩上面已经被雪水打湿了。

    小奴为他打开院门之际,崔小玉听到了动静,抢先迎了过去,一边替他掸了掸肩上的雪,一边娇嗔道:“您也真是,雪下成这样,也不知道打把伞,就是带个斗笠也行啊!病才好一些,就不把身体当回事。”

    竟然跟他母亲的说辞一样,崔小玉现在越来越有温柔贤惠的女人味了。秦永笑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病了?消息倒灵通。”边说边向崔小娥的住处走去。

    见秦永消瘦的样子,崔小玉很是为他担心,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前几天卷子从门口经过,我叫住他同他说了几句话,才知道你病了,病好利索了吗?可千万要注意身体,一定要多吃饭。爷……”

    她欲言又止,见秦永已经进了崔小娥的房门,便停住脚步,在门口站了许久,终是没有进去。

    秦永进了屋,见里面已摆上席面,酒菜甚是丰盛。崔小娥乌黑的头挽得松松的,头戴金缕丝钗,额间贴着翠梅花儿钿,身上穿着白绫对襟袄儿,下着红罗裙子,正含羞带切地跪坐在矮榻上为韩琪弹筝唱曲,端地说不尽的梨园娇艳,色艺双全。

    秦永一进门便拱手给与韩琪见礼:“韩兄,别来无恙?”

    韩琦急忙起身回礼,邀他就座后,看着他的脸惊讶地问:“兄弟,两个多月未见,你如何这般消瘦?竟比我这外出办差、风餐露宿之人还要不堪。”

    秦永给自己倒了杯热茶,一口喝尽,然后苦笑道:“上个月我病了一场,多谢韩兄记挂。韩兄出门多时,差事办得可还顺利?”

    韩琦笑道:“还好,有惊无险。此次出门办差,结交了一些朋友,也长了很多见识,驸马爷很是满意,给我们几个论功行赏,我得到了不少赏赐,已经分配好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把给你的那份带回去给家里的老娘,算是我孝敬她老人家的。”

    秦永谢道:“多谢韩兄。”

    韩琪摆摆手,然后关心地细细询问了他的病情。